“不是本宫抬举苏瑜,她可是个少有的对手,聪明,狡慧,心机手段都不容人小觑,这样的正室嫡妻放在哪个家里不是益夫旺宅的,偏你眼瞎不珍惜,让她流进京城来狂得满城风雨。”
面对肖美媛的指责,沈重霖面露尴尬。
肖禀坤觉得跑题了,轻咳一声提醒,“阿媛,皇帝心情有异,那不久太后的千秋可有什么传出来?”
“因为连云战事,本来今年太后千秋开支就有所缩减,如今出了雷劈勤政殿之事,更是不敢再冒犯天颜,太后亲自给礼部打了招呼,今年她的千秋就不办了。”
出了这么多事,再执意办千秋,的确要受世人诟病,太后尚算明理。
“阿媛,辛苦你了,赶紧回宫去吧。”
肖美媛是要准备回去了,只是临走前她还有个问题,“阿爹,还没有弟弟的下落吗?”
肖禀坤神情沮伤的叹了口气,“京城内外,为父已经命人翻了个透,能找的不能找的地方都找过的,如今非旦没有他的下落,连劫走他的那伙儿人的身份都不知情。”
肖美媛也没想到以相府的实力居然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吕尚书肯定知道些什么,爹不能想法子让他吐口么?”
“上次他说露嘴,为父就知道他晓得些你哥哥的消息,为不留祸患也曾派人去杀他,可他身边莫名多出许多高手保护,为父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死手。不过吕中信只要一出门我就让人盯着,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我都知情,偏偏这些地方和人与你弟弟没半丝干系。”
肖美媛疲惫的眼神中透着焦虑,她进宫本就为着护住肖家的荣华,然她是受宠,可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在她要加把劲儿时,皇帝又出了被蟠龙柱砸住的事,真是天不帮她。
“阿爹,弟弟的下落你要抓紧,其他的事可以暂且不管,弟弟的下落关乎着肖家的生死存亡,绝对要在事发前找他出来。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要权要财,只要咱们给得起,便不能舍不得。”
肖禀坤懂这个道理,只是那伙人一直藏在暗处不现身,他想找人谈也没机会。
沈重霖忽然道:“相爷,属下适才想到一个问题,相爷将京城上下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天牢那种地方都不曾放过,可是朝中官员府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私牢呢?”
“你是说……。”肖禀坤来了精神。
沈重霖拱了拱手,“不错,有没有可能敏公子是被朝中某个官员藏在府中的私牢?下官知道朝廷官员是不能建有私牢的,除了那几家摆在明面上有私牢的,也有不少官员暗中设窑改为私牢而不为人知。”
这个想法让肖禀坤重新看到希望。
肖美媛也对沈重霖这会儿长脑子的行为感到一丝赞赏。
罪己诏公告天下时,除了让人感受到皇帝的诚恳与坦荡外,也让人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
莫总管将消息告诉苏瑜,苏瑜在露台上默默坐了许久。
自打上次雷雨夜萧景仁夜至摄政王府后,苏瑜心有余悸,担心让有心人瞧见借题发挥,除非生死急事,否则暂时不要出现在摄政王府门口。
罪己诏这事不会是皇帝临时之举,肯定有什么事她没得到消息。
“姑娘,看看谁来了。”
耳畔响起蝶依的声音,苏瑜偏过头,脸上静谧的表情立即绽开,起身相迎,“阿眉,你怎么来了?”
岳云眉伸手扶住她,脸上的表情也没苏瑜松快,更顾不上寒喧,“皇帝下罪己诏之事你可知道了?”
岳云眉一开口无非家长里短,儿女小意,像这样提到朝廷之事算是头一桩。
苏瑜顿时明了是有人让她来的,“过来坐下说。”
“刚才世子爷到我家去了,跟我说了些事,让我赶紧过来找你。”岳云眉坐下后,想着萧景仁和她说的那些话,仍觉着心惊肉跳,又想到苏瑜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紧张中,无不为她心疼,“世子爷说皇帝之前给连云去了禁止与北国再战的圣旨,可以王爷的性子这旨意肯定是不会接的,毕竟如今大唐士气正旺,这个时候不该偃旗息鼓,应该趁胜追击。世子爷还说皇帝又给了王爷密旨,令他留守在连云整理收复城池的善后和吏治,就算收兵也不准他立即还朝。还有那个同在连云的耿大将军也收到了皇帝的密旨,因为是派不同人送往的连云,世子爷便大意了,不知道皇帝给耿大将军的密旨里都说了些什么。今日这罪己诏一下来,只怕是皇帝要开始他的后招了,阿瑜,世子爷说皇帝有可能会对王爷不利,王爷如今不论如何也是回不来的,问你要不要去连云一趟。”
苏瑜静静地听完岳云眉的话,心里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
皇帝下旨收兵。
王爷断不会接旨。
若是那封给耿荣的密旨上写着若是王爷抗旨,就地正法的话,也是说得过去的。虽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可抗旨不遵是为大不敬,处死亦是明正言顺。
萧景仁定是想到这一点,才让岳云眉传话,问她要不要到连云去。
可是她能去吗?
一旦离开京城,就代表着王爷于大唐的后方彻底失去联系,就算他们夫妻两个届时都能活着,想再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去连云,是最坏的打算。
“阿瑜,你说句话啊,你别吓我。”见苏瑜一直闷不作声,岳云眉心里着急。
而苏瑜的脑子正飞快转着,想着皇帝这道罪己诏过后,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罪己诏,只是说得好听罢了,不过是皇帝想推脱责任的一种示弱手段。
她记得是王爷亲自提的要去收复连云七城,因为她。
雷劈勤政殿,皇帝瘸了一条腿,一个瘸腿皇帝,明面上有人接受,背地里谁不议论?就像萧景仁说的,大唐尚未有储君,远在连云的王爷最有机会。皇帝绝不准王爷班师回京,更急需将这天罚的黑锅丢出去,连云的战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先下旨让王爷收兵不准再与北国开战,他料定王爷会抗旨,那些什么令他整顿吏治的话都是虚以委蛇的泥巴话,好听罢了,他再出罪己诏,让天下人认为这场天罚是王爷引来的,他受伤,是警示,在适时让耿荣亮出密旨,杀王爷,永绝后患。
苏瑜仔细想了想,这场搏弈中,还有个变数。
想到这个变数,苏瑜稍稍宽了宽心。
“蝶依,拿纸笔来。”苏瑜吩咐。
“是。”
蝶依去拿纸笔,苏瑜又吩咐采玉将莫总管叫来。
莫总管到时,苏瑜刚写完最后一个字。
她没有避着,所有人都能看见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她写了三个字,外加一个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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