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宣祈身后不远处有一个放风灯的小几,足有半人高。此时宣祈逆着光,面容有些隐暗,一双漆黑如亘古幽远的遂目闪着熠熠耀眼的光。苏瑜一愣后,心中让澎湃的暖意团团围住,随后失笑,“妾身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宣祈略略倾身,还在滴着水的发梢轻轻落在苏瑜脑前,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不准再胡思乱想,我先克制着,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偿还。”
暧昧的呼吸在鼻息里纠缠,苏瑜的脸腾就红到耳根深处,她抿着唇羞嗔的瞪过去,“不正经。”
宣祈直接身,声色温柔,“先睡,我出去一会儿。”
出了门,看到袁嬷嬷站在廊下待命服侍。宣祈朝她的方向走去,在路过她身边时驻步,低声且危险的言道:“不准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再有下次,你便自己滚出王府。”
袁嬷嬷身形一颤,被王爷浑身四溢的骇人气势惊得匍匐在地,“王爷恕罪。”
听着脚步声复又回转,良久,袁嬷嬷才冷涔涔的抬起脸。眼中的惊恐不曾褪却,便听见里面有道声音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方想起办完了,天色已晚,咱们歇息吧。”
至此,袁嬷嬷懂了一个道理。
在王府里,王爷只看重王妃,对她身边的人仁慈也是爱乌及乌的缘故。是她大意了,是她还不够谨慎,不该以常人之理来论断王爷对王妃的感情。慑于王爷气势同时,她又为自家主子感到高兴,这得是多大的天命姻缘啊,才能得到如此专一的夫君!
肖美媛就没这样幸运了,她的好运气都被她的自私妄想给作没了。
皇帝逼迫自己吞下难喝的汤药,又强迫自己吃下饭食,此时胃里时而像火在烧,时而又像有谁往里塞了块大冰块,还像有人在揉捏他的肠胃,搞得他一阵阵恶心想吐。
皇后连着侍了两天疾,熬不住了让贞妃接替。贞妃捧着啖盂忍着翻涌的厌恶感服侍皇帝,亲自奉上茶漱口后,皇帝靠在长迎枕上大喘气。
“陛下,臣妾去叫御医来吧,您脸色不大好。”
贞妃说的是担忧的话,任旁人听了都会认为她心系皇帝安危。可是皇帝不这样想,特别是在梁太后提出要过继晋王的儿子给他为皇储,对于他病上的情况便异常敏感。“怎么不大好?是不是看上去像要死了?”
贞妃被吓了大跳,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陛下明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心知她这是被迁怒了,本意想讨好讨好皇帝,没想到皇帝性情变得如此难以捉摸。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朕好好听听。”皇帝虽然病着,但上位者的威仪还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贞妃被问得一愣,她努力使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没异常,拿出之前那副百试百灵的委屈恣态,小意哭道:“陛下,您是臣妾的天,臣妾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希望陛下能大好么?”
这次,皇帝没用溺宠的眼神看她,而是转换成一种陌生疏离的态度看她,“朕若是你的天,你背着朕去见宣祈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贞妃心头猛跳,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一时间吓得忘了规矩。
皇帝的唇角冰冷无情的勾起,“还真是旧情难忘呢。”
一句‘旧情难忘’终于将贞妃惊回了魂,心下的忐忑难以掩藏,她也就不藏了,“陛下,陛下,臣妾自打进了宫,便是一心一意服侍陛下,心里哪还有什么旧情可言?”那日她去见宣祈,自以为无人所知,是她疏忽大意了,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
贞妃不敢再触怒皇帝,只能急急卖惨解释,“陛下,您有所不知,臣妾的弟弟在大年初一被关进了大理寺,臣妾的阿娘和祖母急得六神无主,阿爹辞世,朦陛下恩典得留全尸,可家里连个正经主事的男人都没有,她们有心想救救弟弟,只能求到臣妾跟前来。臣妾也是病急乱头医,想着陛下是答应过我阿爹饶过肖家一门的,没理由王爷违逆旨意再将弟弟关进大理寺不是?臣妾去找王爷理论,没想到竟被王爷羞辱一场。臣妾有心到陛下面前诉说委屈,求陛下作主,可是陛下龙体有恙,臣妾不敢擅自打扰,这才瞒下没作声。”
解释得合情合理,顺带替宣祈拉了一把仇恨。
看着嘤嘤抽泣的贞妃,想救肖敏,她第一时间去救了宣祈,而不是他这个执掌天下能论生死的皇帝,那么他什么?是不是在肖美媛的心中,宣祈已经将他彻底的比了下去?思及此,皇帝心中再没从前的喜爱。“滚出去。”
贞妃也不想被皇帝冰冷危险的眼神包围,可纵使心头不愿,还是得忍,“陛下,臣妾的弟弟……,您可是答应过我阿爹的呀。”
“你阿爹无视大唐律法,偷梁换柱破坏朝纲,朕那时答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还是说,你想让朕做个不分是非的皇帝让天下人议论么?”
这话后果可严重,贞妃自认承担不起。可皇帝的话令她很愤怒,一个食言而肥的皇帝难道不被天下人所议论了么?她没敢说出声,恭敬无比的跪安。
一离开祈临宫回到自己的宫所,肖美媛便将宫里能砸的,能摔的都砸摔了个遍,吓得宫人们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规劝。
孙廷梧从端州回到京城,正月初十那天,二房一家子去了关大学士府拜访。
孙廷梧头一回到关大学士府拜访,关大学士一家十分看重。余氏和郁夫人拉在一起亲热的说话,关大学士和孙廷梧在暖亭里一边下棋一边叙话,倒也十分悠闲。
关芯兰亲手给孙廷梧和余氏一人做了一双鞋,羞臊臊的递过去,喜得余氏乐得合不拢嘴,孙廷梧对这个儿媳妇也甚为满意。送给孙学雍的新年礼是一枚璎珞,孙学雍当即就系在了腰带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关芯兰没想到孙学雍这样不顾场合表心意,羞得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家人高高兴兴去,高高兴兴回。
马车上,孙廷梧端着不言语,但微弯的嘴角噙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余氏则拿着关芯兰给她做的鞋子,右看看左摸摸,赞不绝口,“瞧瞧这针脚细密得,这兰丫头既通诗书,针线上还这般妥贴,咱们雍哥儿算是捡到宝了。”
孙学雍一想到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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