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就这一根独苗苗。
虽然不成气,一无是处,但他是苏家的独苗苗。
徐老太太不作声,把目光瞟向苏宗耀,“老大,你觉着呢?”
还有得选择吗?
没有!
苏宗耀默默的点了点头。
外面天已经黑尽了,在此大半个时辰前,皇宫。
苏瑜刚去了宣晗的寝宫,那孩子今儿练武练得狠了,拉伤了筋骨,御医瞧了叮嘱两个月内不准再练武。宣晗却不听话,今日偷偷练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特意过去嘱咐他不准不听御医的话。
回程时各宫廊沿下已有太监撑杆掌灯,袁嬷嬷神情复杂的等在不远处的花架下,今日她出宫去拿集芳馆的账本,想来也该回来了。
“嬷嬷,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袁嬷嬷曲了曲膝,“姑娘,苏府出事了。”
苏瑜闻声,神色一片晦暗,“出什么事了?”
“几日前黄国公府的三房公子李宴在芙蓉楼调戏姨妹盼姑娘,被何氏撞破,李宴与何氏扭打撕扯间将其从窗推出,何氏……当场摔亡。李宴此刻被关在京兆衙门,此案因有众多人证,物证也齐全,容不得李宴抵赖不认,但就是这样一桩明明白白的案子,京兆府尹也迟迟未有定案。”
何氏死了?
何氏竟然死了?
苏瑜对于这个消息无比震惊,想到何氏如今的地位以及她嚣张跋扈的脾性,竟然就这样死了?
苏瑜不相信,紧紧地盯着袁嬷嬷无声确认。
袁嬷嬷到底是服侍在苏瑜身边的老人,看姑娘此时的惊诧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秋老虎日头不小,尸身经不得久停,明日就要出殡了。”
这是真的了。
苏瑜徒然觉得脑袋一阵晕旋。
身边的蝶依和雪娇赶紧扶住,“娘娘,没事吧。”
苏瑜轻轻摇了摇脑袋,缓缓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在芙蓉楼犯的案,那就是满京城都知晓此事了,女婿调戏姨妹被岳母撞破,继而杀了岳母,这是何等的大丑闻。这几日苏府就没往宫里递过贴子吗?”
苏宗耀如此安静,苏家如此安静,苏瑜有些难以置信。
袁嬷嬷跟在苏瑜身边一步远的距离,“没有,奴婢适才一回宫去去查了,的确没有。”
父亲竟是如此沉得住气?还是说他本就对何氏没有感情,何氏的生死在他眼里无足轻重?苏瑜想不通此事时,另一桩事倒容易想得通。丑闻闹得这么大,苏府和黄国公府都是没脸的,消息不可能没传进宫里来,但她又的的确确不知情,只能说明某人是有心瞒着她。至于京兆尹那里也不难想通,迟迟未能定案,也是因为此案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不好定案罢。
“现在苏府是什么情况?”
“老奴一得到消息就匆匆回宫了,旁的尚来不及打听。”袁嬷嬷说。
苏府那么大,地位那么高,家里若没个主事的人,何氏的丧礼只怕要闹笑话。
回到坤宁宫,寝殿里的宫灯已经点燃,昏黄的光芒投映在某人俊美深遂的轮廓上,说不出的魅惑与威慑。
“回来啦。”
宣祈抬头看着苏瑜,满眼的温柔缱绻,弄得苏瑜想就苏府的事兴师问罪,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阿晗的伤势如何了?”
他伸出手来,苏瑜把手搭在他掌心,“有点复发,但问题不大,我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不会再犯了。”
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宣祈将头埋在苏瑜身上嗅了嗅,“饿不饿,传膳吧。”
“陛下有事瞒着我。”
她的语气没有疑问,而是肯定,宣祈便知道苏府的事她到底还是知道了。
微微抬头看向她,“原本不想瞒你,想等着有人往宫里递了拜贴让你自己决断,所以我才压下了京兆府尹的折子没有批断。我也没料到过了这么些天,一张到坤宁宫的贴子都没有。”
“晚膳陛下自己用吧,臣妾要回苏府去看看。”苏宗耀没往宫里递拜贴,是不是代表苏宗耀并不想让自己插手管这事?可是苏宗耀什么人物她很清楚,所以,才不放心。
“带上蝶依和雪娇吧,袁嬷嬷也去。”
“嬷嬷就留在宫里吧,让她帮着庄娘子一起照看衍哥儿我也好放心些。”
略作收拾,苏瑜乘坐一辆宝蓝油布的马车毫不打眼的出了宫。
她对何氏谈不上感情,甚至对于她的贪得无厌和市侩感到反感,所以,除了刚听到消息时心中震惊之外,便无更多的情绪输出。可她胸口怎么就那么难受呢?苏瑜伸手揉揉心口。
蝶依见状,“娘娘,你怎么了?”
怕万一她说不舒服,蝶依肯定会立即吩咐车夫调头回宫,苏瑜只得说:“无妨,就是想顺顺气而已。”
半柱香时辰后,马车停在苏府门前。天已经彻底暗下去,门口左右两个白色的大灯笼在晚风中摇摇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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