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节,中原草色尚且绿,凉州已是遍地萧疏,祁连山巅的白雪似乎带来一股淡淡的凉意。

    姜维和邓艾带着五百人自长安到金城,再进入河西,一路踏遍四季,随着满目黄土,遍地戈壁,身后的繁华似乎也渐渐远去。

    马超回到西凉后,按照刘琦吩咐,迁徙陇西羌人、汉中氐人各万余,怀柔西凉羌人内迁,积极发展内政,整肃境内,功课农桑,修葺城池,为打通河西走廊做准备,已有不少商客和僧人在这里定居。

    在武威稍作休整,二人马不停蹄直奔酒泉,马蹄踏在黄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尘沙飞扬,沿河高大的杨树落叶缓缓飘落,田间麦粟已收割完毕,数队开渠的百姓正忙得热火朝天,不远处是成群的牛羊。

    马队沿着焉支山向西,转过一片山坳便是张掖境内,眼前忽然开阔,只见河道蜿蜒,山色变作碧翠,遍地整齐的良田,山麓还有几处宽阔的马场,骏马奔腾,马鸣萧萧,河道纵横间,还有舟船画舫,号子声回荡山间。

    “想不到西凉境内,竟有这等秀美之色。”望着眼前的山光草色,邓艾驻马观望,感叹道:“果然有几分江南之气。”

    先前刘琦命户部连续五年分别从司隶和益州拨两款千万,要将张掖打造为“塞上江南”,满朝文武反对,他也以为天子登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今日身临其境,方知所言非虚。

    姜维大笑道:“西凉不大,创造神话!”

    邓艾游历过山清水秀的荆州,去过鱼米之乡的江南,也踏上广阔雄浑的漠北,以为西凉都是金城、陇西那般粗犷的景象,尤其入冬后更是光秃秃一片,到处荒凉,不想张掖竟是另一幅景象。

    若不是远处绵延的祁连山巅已有皑皑白雪,甚至恍惚来到江南之地,怪不得陛下两次传旨,要重点发展张掖郡。

    跨过浩浩荡荡的黑水,不一日来到酒泉郡,沿途可见新修的长城向西延伸,消失于远处的山岭,沿线每隔五里或十里便有烽燧,不但有守军巡逻,周边还有屯田士兵,秩序井然。

    城外早有人在等候,迎接他们的是马超长子马承,见此人面颊略长,眼窝稍深,不如马超俊美,却多了几分酷冷。

    姜维知道马承生母乃是羌人女子,自己虽然拜马超为师,但两人并未见过面,寒暄一番,方知马超不在城中,正在前线督军修剪城塞。

    与张掖的繁华热闹不同,酒泉一片静肃,街上随处都是巡逻士兵,飞驰的战马,很少看到百姓和商客,俨然此处已是战场前线。

    姜维将同行的一半分离出来,对马承叮嘱道:“这便是陛下亲自从长安挑选的两百多工匠,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小将军一定要妥善安排,将来西征武器装备,全靠他们了。”

    马承笑道:“伯约放心,此次修建嘉峪关,父亲已在城中专设工坊,足有五百亩,招募工匠千人,就等他们前来指导。”

    “嘉峪关?”姜维一愣,他从未听过河西有这个关隘。

    还待细问,马承已经带着那些工匠前去休息,其他士兵则安排在兵营,酒泉太守庞淯也派人请他们到府衙。

    坐定之后,姜维问道:“马将军不在城中,莫不是去了嘉峪关,此地我怎得从未听过?”

    庞淯言道:“陛下全权委任马将军西凉诸事,特命修筑嘉峪关,以此地为河西门户,既可防患于未然,亦可渐次向西收复玉门关。”

    姜维问道:“此关位于何处?”

    庞淯命人取来地图,指着北山和祁连相对最狭窄处,用朱笔勾画的一处圆圈:“便是此处!嘉峪关北连黑山,南接讨赖河,若踞此成城,可保酒泉以东再无战事,西凉安定。”

    “陛下果然高瞻远瞩!”姜维看着地图,不住点头。

    却听邓艾问道:“马将军亲自督军修建边塞,莫非凉州无人乎?”

    庞淯道:“叛贼黄华败走沙洲后,聚集数万贼人伺机复仇,其知此关必将断绝他们东进之路,时常派兵骚扰,几次焚毁城赛,袭杀边将。马将军震怒,秋收后亲自领兵坐镇,威慑宵小。”

    姜维冷哼道:“小小贼寇,也敢如此猖獗,马岱将军莫非不敌此贼?”

    庞淯叹道:“二位将军有所不知,如今河西虽恢复三郡,羌人归附,但境内形势并不安定:那黄华与卢水胡治元多等沆瀣一气,又与西域沙贼联合,拥兵近十万,声势浩大;十年前西凉大乱时,鲜卑拓跋部一支向西迁徙,占领北部居延,觊觎河西久矣。马岱将军正镇守北部肩水金关,以防鲜卑南下。”

    姜维道:“鲜卑单于轲比能殒身中原,其余各部皆降,这拓跋余孽竟还妄图侵扰疆境,定要一举剿灭。”

    庞淯早听闻姜维拜卧龙凤雏为师,又是马超关门弟子,文武双全,笑道:“吾久闻天水麒麟儿之名,今见将军器宇不凡,定能助马将军荡平境内,开拓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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