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第一根穿插在她肩胛骨的金线断裂时,娜乌西卡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信息了。
她听到了珊、希留以及安格尔的声音,不过她不敢有任何回应。
哪怕剧痛异常,哪怕好友在旁,她也依旧闭着眼,沉浸在内心深处某个未知的地方,坚守着本心。她怕一睁眼就泄了气,她怕与好友说一句话,就会心防失守,让软弱有机可乘。
所以,她只能闭着眼,排斥所有的外界信息,专心的对抗着她这一生可能遇到的最大阻碍。
每一根金线断裂,都是痛彻心扉的感觉。或如骨髓倒灌,或如五脏异位,又或者像是烈焰焚身,油烹火蒸。
明明只是断裂了一根金线,却仿佛经历了世间最为残忍的酷刑般。
但就算如此,娜乌西卡也在坚持着,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在漫无边际的冷清孤寂中,在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世界里,她都没有想过放弃,坚持了整整一天半。更遑论现在,好友来拯救她了,自由与希望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又凭什么要放弃!
娜乌西卡依旧沉浸在内心深处的未知之地。
在这里,有一条她想象出来的大道,通往真理的彼岸。她将肉身上剧烈的痛楚化为这条不朽之路上必然会遇到的坎,踩着荆棘,踏着岩浆,一路的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她,她默默的背负着一切缓缓前行。
她跌倒了不止一次,可每一次跌倒,她都未曾就地趴下。而是在更加严苛的重担下,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这种强大的意志力与坚韧的精神力,远超过同辈,甚至很多正式巫师,或许也难以企及她的高度。
这是娜乌西卡的执着,也是她对于不朽的执念。想要成就不朽,这点痛苦她必须要闯过!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根金线。
先前,干克就在这最后一根线上倒下的,所以,无论是安格尔,亦或者珊与希留,心中的那根弦都开始紧绷起来,紧张的看着斑点狗的动作。
虽然就目前来看,娜乌西卡的表现看上去很是稳健,比起皮实的干克还要耐痛,可他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娜乌西卡在压抑着自己。
所有的压抑,终要有个出口去发泄。
是在极端剧痛之中打开这个口子,还是在痛楚之后打开泄洪口,全看娜乌西卡能不能撑过这最后一根金线了。
这一次斑点狗停滞了许久,它似乎也知道最后一根金线的重要性。
斑点狗叫唤了两声,似在提醒娜乌西卡,它要开始动作了。娜乌西卡也十分配合的紧蹙着眉头,咬紧牙关,等待着最后一根金线的断裂。
“绷——”
斑点狗的牙齿咬在最后一根金线上。
宛若潮水一般的剧痛,瞬间蔓延到娜乌西卡的全身每一处,这种痛楚就像是有人一边在搅动着她的内脏,一边在用斧子砍断她全身筋骨。不过,肉身的痛楚终有极限,更让娜乌西卡难以忍受的是灵魂与精神上的煎熬。
在她之前所承受的所有痛楚中,都没有涉及到灵魂与精神,正因此,娜乌西卡靠着强韧的精神力,撑了过来。
但这一次,隐藏在背后的黑手似乎等不及了,娜乌西卡感觉有恶魔在耳边呢喃,不停的用语言描绘着一个美好的世界,只要她放弃抵抗,只要她彻底堕落,美好的世界就会在她的眼前开出一朵花。
甚而,在剧痛中,对方还留给了娜乌西卡灵魂上一丝极端的快/感。这种在痛楚之中出现的愉悦感,就像是在荒芜的世界一口味道甘甜的毒泉。哪怕你知道它充满着剧毒,但它依旧充满着诱惑力,甚至你体内每一个器官,都在催促着你去饮用。
只要娜乌西卡的灵魂越加趋近于享受,那代表离深渊就越近了。
上,娜乌西卡撑住了。精神上,强大的意念也让她防住了。但灵魂上,娜乌西卡不像安格尔那般拥有庞大的底蕴,她哪怕心中不愿意去接触那根包裹着蜜糖的尖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灵魂。
眼看着,灵魂在慢慢的向深渊靠近。
娜乌西卡突然有些绝望了。
在娜乌西卡露出绝望之色的时候,安格尔的心脏一个咯噔。
“坚持住,马上就完结了!”珊几乎是要扑上去,泪水不停的划下,将她脸上擦抹的彩色条纹,溶成了一片。
希留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全身在颤抖着。
眼看着娜乌西卡即将沦入黑暗之中,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斑点狗体内突然涌出了一道淡淡的灵魂波动。
这道灵魂波动从斑点狗的嘴巴里窜出来,直接沿着金线,隐没进了娜乌西卡的灵魂之地。
因为一闪而逝的太快,在场除了安格尔隐有所觉外,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端倪。
不过,安格尔也有些自我怀疑,他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波动,就像是胡克迪克身上的灵魂气息一般…不过就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是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错觉吗?安格尔如此想着。
另一边,娜乌西卡眼看着灵魂被诱惑,即将踏进深渊,她已经开始绝望了,可就在这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波动,融合进了她的灵魂之地。
这股精纯且带着玄妙气息的灵魂波动辅一出现,立刻让她的灵魂出现了本质的变化,更加精粹、更加强大,同时也让娜乌西卡有了控制灵魂的余地。
在半只脚已经踏进深渊时,娜乌西卡终于可以自主操控灵魂了。
她强忍着深渊中散发的诱人气息,艰难的拒绝了诱惑,后退了半步,停在了深渊巨口之前。
与此同时,这最后一根金线,耗费了斑点狗最多时间的金线,终于在这时断裂成了两半。
娜乌西卡还在强忍着与恶魔的诱惑斗争,因为金线的断裂,所有摆在她面前的一切艰难险阻,全都化为了虚幻泡影…在黑暗里痛苦的沉沦与挣扎,她终于等到了光明。
在金线断裂的刹那,娜乌西卡应声而落。
安格尔立刻释放出一道重力脉络,将娜乌西卡托在半空中,然后缓缓的移到托比的背上。
缠绕在娜乌西卡身上的金线此时全部掉落,娜乌西卡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她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三张掺合着担忧、伤感与惊喜的脸。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辅一开口,就感觉唇边出现了冰冷的玻璃质感。
“这是莹绒药剂,你先喝下去再说。”珊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一瓶淡绿色的药剂,一把塞在娜乌西卡的嘴里。
同一时间,希留的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生命”、“治愈”。
一道道充满生机的光辉,覆盖住娜乌西卡的全身,被金线所穿插后的伤口,在药剂与戏法的加成下,快速的愈合。
“你没事吧?现在身体感觉怎样?”等到娜乌西卡将药剂喝完后,安格尔才询问起来她的状况。
虽然金线已经全部断绝,但傀儡原胚体毕竟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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