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大帅的这几个孩子里面,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更应当是萧从玉才对。
早先前的帅府上下到底还算太平,大夫人的家世好,教养也好,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太差的,二夫人死得早,无人提及,便没人会多心萧从月的好坏——唯独一个三夫人,市井小民的出身,放在上流圈子里便显得有些寒碜了,偏她头胎生的是女儿,后面才生得一个儿子,所以更容易受人议论。
好在,萧从玉足够争气。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丢过任何人的脸,三岁半就会摸枪,学东西比萧子山还快还早,成绩也一向是所有人里最好的,别人考双九她便拿满百,别人拿满百她便额外多得一次评优——萧子窈同她学了不少东西,这其中就包括用枪。
那灯光还亮。
萧子窈一把便抢过了沈要的枪来。
倘若平心而论,她的动作其实并不算太快,就只是出其不意而已,再加上一点点沈要于她的纵容、还有梁延于她的幻想,一切就都成了。
这不是荼毒。
这是偏爱。
她于是仅仅有条的将子弹上膛。
“何金妮,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
举头三尺,萧从玉尸身悬吊旋转荡漾,那么近,偏偏离她最近的萧子窈却连眼泪都不会掉了,那感觉就仿佛像是在看一尊玉像,而玉像又在看着另一尊玉像,一时之间,竟让人以为似乎她真的从未伤心过。
血肉观音,明台恶伥。
何金妮忽然就有些害怕起来了。
“我爷爷是海关总署的总长,我和梁延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会连带着你和沈要一起没好果子吃的……”
她颤声道。
谁知,她话音方落,那厢,萧子窈却陡的跪倒在地了,一丁点儿预兆也无的发展,顿时便吓坏了所有人,沈要是第一个冲上前去的,却不是最先开口的。
关心则乱。
他也许只输在嘴笨。
梁延于是先他一步问道:“萧子窈,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腿又……我叫人去把轮椅给你找来——”
萧子窈很快的摇了摇头。
是时,她只管死死的紧攥着两手,一手是枪,另一手则是沈要,都是可以要人命的东西,要别人的命,也要她自己的命,她以为或许是灯坏了,所以才眼前发黑,却又一面觉得痛、头痛欲裂,严重到甚至连带着她的肚子也一并刺痛起来,像有车轮碾过,血肉横飞的痛。
“沈要,我身上好痛。”
她小声说,然后塌下了腰去,终于也松开了他的手。
“我身上好痛——头痛,还有肚子,我受不了了,好痛,帮我叫大夫,沈要,你帮帮我,帮我一下,呆子,你帮我。”
沈要一下子就慌了神。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六小姐,你——”
“我这有大夫!”
梁延大喊道,“来人,快来人——他妈的,来人啊!把主楼那边的大夫立刻给我叫过来!晚一步就都给我死,一个也别想活!”
因着霍老太太的心疾,帅府上下便时常备着一位大夫,虽说自打萧从玉来后此人便用处不大了,但好歹聊胜于无,于是梁延便没打算将他开除,所以眼下用上他了,倒也算是天意。
那大夫只管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唯恐迟来一步,便要提头来见。
只不过,他方才走进屋里,就瞧见横梁上飘摇不定的萧从玉,脖子已经扭坏了一半了,挂在绳子上,如美丽的脊骨,不忍卒读。
他立刻就吓了一跳。
梁延便骂道:“你平生没见过死人!还不快来看她!”
他说的总不该是个死人。
那大夫于是快步走向床边。
萧子窈脸上色白如纸,沈要就守在她枕畔,背着手,一如从前,束手无措。
“不、不打紧的,让我先听听脉。”
是时,那大夫却见萧子窈并没有哭的意思,平躺在花团锦簇的被子里便很像一块冻僵的死雪,阴阴的白色的脸,仿佛终日不见天日、又很容易碎掉的样子。
然后,半晌过去,他听她脉搏隐隐作痛,便战战兢兢的说道:“好像……不太对。”
沈要眉心一紧,就问:“说。”
“……这位夫人,她没生病呀。”
那大夫小心翼翼的应声道,“我听她的脉相,虽然是虚浮的,但左右没有生病,至少不是心脏病之类的,也不是中了风寒,所以不至于因此晕倒,反倒是她脉下还压着三分动静,倘若我没有错断的话,应当是她有孕了,结果方才一受惊吓,便动了胎气——我建议诸位大人还是再请专人来替她看看为好,我能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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