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停止。
围绕着这个男人飞舞的萤火纷纷散开。
溪畔，沈然眨巴了下眼睛，
其眼瞳中的智天使之环又悄然恢复正常，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下？你有说什么话吗？”
“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应该是太劳累了吧。”旁边的男人看着潺潺流淌的溪水。
“好吧。你怎么不继续吹笛了？我听了挺放松来着。”
沈然也顺着其目光看去。
有几片树叶从上游飘下来。溪水既清澈又昏黑，不知水里会有什么。
“我又不是卖艺的。”
男人又看了眼沈然，“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没兴致。”
“我朋友们在后边。里面有个长得漂亮的女生，是我师姐，一双眼睛能把你迷得分不着南北。要不介绍来给你认识一下？”沈然忽的像是来了兴致。
同时，他做样子转过头，扮出一副要喊人的姿势。
“哎。”
不出所料，男人伸出手贴在了沈然手背上。
沈然的手背感受到了一股仅次于冰块的阴寒感。
“人鬼毕竟有别。”
男人开口，“况且我也不擅长和生人打交道。你我今晚遇到已经足矣。”
“那女鬼？好说，我这儿也有。”
沈然不由分说地摸出一枚圆润的珠子。
“出来吧，绯衣！”沈然把封灵宝珠往地上一甩，嘴里还大喊着口号。
下一刻，那个红衣黑发女鬼出现在了这片草地上。
绯衣刚一出现，就没弄清楚状况地看左看右。见到这里居然有个陌生且神秘的华服男子，眼里瞬间升起戒备之意。
“咦？”
华服男子也诧异了声。
“这下兄台该有兴致了吧？”沈然笑，“这女鬼虽是性情极端，凶戾了点，不过长相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说的绯衣柳眉一颦。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华服男子看着绯衣，若有所思。
闻言，绯衣眉头蹙得更紧了。
“那说明你俩有缘分啊！”沈然一副媒婆的样子，笑容明媚。
绯衣的眼神愈发冰寒，一双纤纤玉手的背面，甚至有青筋浮现，说明她在克制“噬主”的敌意，
“你什么意思？”
“起夜后一时无聊。偶遇这位吹笛的鬼兄，便简单聊两句而已。顺道拉你出来认识一下。”沈然如常地说道，没有故意压低声音。
霎时，绯衣眼中的凶意又迅速消退。她再次将视线放到那个气质清华如月霜般的华服男子。
偶遇？
一个无端出现的鬼？
“南北山？”
突然，华服男子道出一个熟悉的地名。
“呀，还真认识！”沈然惊讶。
华服男子又看了眼沈然，眸光仿佛透着深邃之意。
下一刻，
他收回眼神，温和地说，“能把那南北山的女鬼给收了，看来朋友你还真不是一般人。”
“就是”
华服男子忽的低语，“你难道不怕阎罗？”
“哈哈哈哈。”
沈然又突然大笑，接着再度笑到了咳嗽，又业牙咧嘴起来。
丫的。
前面和牛头那一战，可真是让自己受了重伤。
看样子是需要个几天来恢复正常。
“我是听说过阎王爷的鼎鼎大名，不过没见过。”沈然忽然一把将绯衣抓住，用臂弯像是抱住，略带放肆的口吻，“等后面要是阎王爷找上我来要鬼了，我到时候再说吧。”
绯衣倒是没有挣扎，她面无表情，自始至终都盯着那华服男子在看。
“胆子真大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或许没见过阎王爷，或许见过。但他一定正看着你。”
华服男子忽然直视起了沈然。
不知为何，被对方的眼睛看着，沈然心境产生了一丝波动。
正当沈然想要开口的时候。
正在这时——
溪水里忽然浮现出一张死白的女人脸。
“我靠！”沈然被突然吓到，鸡皮疙瘩生一背，差点从原地跳起来。
“莫怕。”
华服男子伸手示意。随后那水里冒出来的女人脸，嘴巴无声地张动几下。
仿佛在说一种听不见的话，
接着，华服男子皱眉，“我知道了。”
女人脸又缓缓没入了溪水里。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姓罗，你可以叫我罗鬼。不知朋友？”华服男子又看向沈然。
“沈然。”
“然后的然？”
“嗯。”
“那好，我有点事先行离开。若是后面有机会再见。”
华服男子拾笛远行，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接着，
沈然忽然松开手。
“你！”绯衣还被他给抱着，没想到这家伙秒变脸，差点摔在地上。
“看出什么来了没有？”沈然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看着那个罗姓华服男鬼远去的方向，声音冷淡。
绯衣忍住怨念。
也是她造了太多的孽，没法子单独在这世上生存了，必定会被鬼差抓去下面受苦受难。
要不然，绯衣真忍不了现在这种屈居人下的滋味，“没。那家伙肯定比我强得多，我完全看不穿他。”
“刚才那水里女鬼说的话呢？”
“也听不出来。”
“回去吧。”
沈然挥了挥手。
“那个从地下十八层逃出来的鬼王？”脑海中，狄罗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盯上了你，应该是被前面你们和牛头战斗的动静吸引的。这下是福是祸？”
“暂时还不清楚是敌是友。”
沈然淡然自若地说，“不过，他后面肯定还会出现的。”
“嘿嘿嘿有意思。”忽然，狄罗诡异的笑声又引起沈然皱眉。
这货莫名其妙笑个什么？
“你再怎么发癫。我也不会给你弄吃的。”沈然说。
“好笑。本大爷的本体又不在你这儿。以为我真用得着求你？在我这儿，你就是一个戏子你根本就没搞清楚情况。”狄罗立马聒噪一大堆，没给沈然好脸色。
返回。
周芷珊询问沈然刚才干什么去了。
沈然随便编了个理由。称刚才找个草地上厕所去了，以后要不就一五一十地给周师姑打报告？
周芷珊懒得闲扯，她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
严肃地说，“你刚才离开后，王鹏在背后议论你。”
“师姑你这算是在打小报告吗？”
沈然诧异地看向对方。
周芷珊一愣，然后道，“我只是说，你的表现太特立独行了。引起了王鹏的不满。”
“咱们现在也算是精英了好吧。怎么我感觉却平庸得像是我读初中的班级？”
沈然用这样一句话回应。
“有棱有角的人，无论是在哪种场合，都容易得罪其他人。”周芷珊说。
沈然沉默了一下，随后点头，“师姑说的是，受教了。”
等到周芷珊离开后，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要用一句流行话来表明他的心态，
那就是：啊对对对，你说得对。
懒得去想周芷珊那话的意思，以及自己该扮出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和他们打交道，
沈然这一晚并没有睡，而是将精力用在了恢复状态上面。
“嘶——”
他盘坐在泥巴垒起来的一个小屋子里，稍一运转能量，便感到全身经脉疼痛钻心。
那高级鬼差牛头实在是太皮糙肉厚了。
硬接了整整十一道雷劈，居然还差点就冲了过来。
自己靠天煞最后强行拦截牛头，也由此可以说是榨干了体内的星能，严重超负荷。
“还是天煞的强度跟不上。”沈然拧开一罐沐雨液，仰头喝下。
体内隐藏的十二个穴窍，仿佛十二口池子，慢慢地充盈。
重新出现的星能似乎与之前的有所差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也没什么事。
在经历与高级鬼差牛头的大战后，无论是地府一方，还是用户一方，接下来都会变得谨慎。
季方拟定了下一个作战行动，目标是马面。
王鹏和吴江、陈天纵三人被派出。
三人小组去搜集高级鬼差，马面以及十八层世界的相关情报。
剩下的七人则在这个不知名山村里修整、等待。
一直到夜晚。
在屋子里调养了一整天的沈然才睁开双眼。
想起昨晚遇到的那个神秘罗姓男鬼，他推门而出。
外面月明星稀，夜色微凉，一阵凉风迎面吹来。
“沈然？”山村的土路上，唐冠正和黑发少女李不二并肩行走，见到沈然出来后打招呼。
“在房间里坐久了有点闷，我溜达一会儿。”
沈然有所隐瞒，
暂时并不会说出自己手里的全部情报。要不然，干脆把自己第九使徒的身份也说给大家得了？
他在月下踱步休闲。
身着白布衣，古人的模样。远山如黛，草木如新，月光又为这一切凭添了一份静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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