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之的脸色有些难看,摇头道:“寄奴啊,你这话对我们说说还行,要是传到世家高门的耳中,哪怕是一向支持你的谢夫人和王皇后的耳中,恐怕都会引起你跟世家高门的彻底反目啊。”
刘裕冷冷地说道:“就算他们再不爱听,我也要这样说,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包括谢家在内,多年来也是占地圈人,把无数的庄客佃户的土地田产剥夺,让他们实际上成为这些世家高门的累世农奴,羡之,你们徐家不也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吗?你刚才的那些变节的护卫们,不也是这样来的吗?”
徐羡之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几下,想要反驳,却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刘毅摆了摆手,说道:“寄奴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些事情上,太过天真了,天生万物,后有君长,从皇帝到世家贵族,就是用来代天牧民的,普通的小民,民生多艰,一遇灾荒兵祸,就难以保全自己的田地,只能把田地托付变卖给世家高门,自己成为佃农,这是百年来铁一样的事实,也是世道,你想以自己的一已之力,改变整个世道,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刘裕沉声道:“且不说我想不想改变,至少,天师道曾经让这些佃农庄客们,相信可以改变这样的世道,尽管这是一条邪路,但能给那时候的百姓们这种希望,所以天师道之乱,可谓振臂一呼,从者如云,并不是只靠几个妖贼的扇动,或者是对百姓的裹胁吧。”
徐羡之不满地说道:“那按你这个说法,今天的妖贼再次起兵作乱,打到建康城下的,就有二十万大军,莫非我们这些年建立的天下,也是让百姓们没的活,也是让他们宁可加入妖贼叛军?”
刘裕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落寞:“我们自从建义成功以来,这个世道,有大的变化吗?仍然是世家天下,士族控制一切吧。百姓们被繁重的税赋逼得纷纷要卖田投靠世家,仍然和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在新征服的江州,荆州那里,仍然是要依托当地的士族,地主们来控制百姓,妖贼打来,我们的军队战败,官员逃亡,而妖贼则把这些土地,分给那些附逆的百姓,让他们以为这些地就成了他们的战利品,因此有更多的人加入。”
“还有那些本就是地方一霸的豪强地主们,也有不少主动地附逆,以提供兵力人力,粮草军械为条件,换取妖贼不夺取他们的产业,这些就是因为我们军事上守土无力,政治上无法做到让百姓与国休戚,甚至觉得跟着妖贼更有好处,更有前途。”
刘毅冷冷地说道:“就是因为上次西征的时候太仁慈了,要照顾这些投降我们的士族地主,还保留了他们的地盘,结果这回妖贼作乱,他们再次见风使舵,寄奴啊,把西征的事交给我,这回,我会让他们明白,降而复叛的结果是什么!”
刘裕摆了摆手:“希乐啊,荆扬对立已经有百余年了,桓氏在荆州的根基也有一个甲子,你想一战而消除其影响,哪有这么容易的?不经过十年,二十年的治理,荆州,江州的士民不会改变这种想法的,如果你只想靠着屠戮而立威,只会加速这些地方的背离。”
刘毅咬了咬牙:“恩威并施,才是王道。只会给这些豪强和刁民无原则的仁义,附逆也不去追究,以后他们只会更加地狂妄,反正作乱谋反附逆也不受处罚,那下次有机会还要再反的。寄奴啊,就象你放走了卢循和徐道覆,以为他们能感受你的不杀之恩,就此不再作乱,可结果呢?”
刘裕沉声道:“我前面就说过,放走卢循和徐道覆的根本原因,是我没有水师战船,无法留住妖贼消灭,只能作个顺水人情,另一方面,这也是做给他军中的一些想回头是岸的部众们看,示意朝廷给过他们机会,可要是卢循,徐道覆还是执迷不悟,想再次反叛,那也许会有忠义之士击杀二贼,提首来降呢。”
刘毅哈哈一笑:“结果他们浮海远去,虽然不再祸乱三吴之地,却是渡海去了广州,趁着桓玄败亡而攻占了广州,你再次地放过了他们,还加卢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刘裕叹了口气:“我还能怎么办?你当时刚刚西征灭桓,还面临了桓振的反扑,连年战乱,荆州的户口都不足十万户,吴地也是给摧毁一空,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再打下去吗?不借机稳住卢循,我们自己找机会发展,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让无忌在江州,不就是让他休养生息,找机会能灭了妖贼吗?”
刘毅冷笑道:“结果你自己去北伐南燕,然后惹得无忌也想建功立业,贪功冒进,却是给有天道盟作支持的妖贼打了埋伏,兵败身死。最后酿成今天的大祸,寄奴啊,你敢说这不是你惹出来的事?”
刘裕慨然道:“是的,你说得不错,这算是我刘裕无奈之下,埋下的祸端,所以,今天应该由我亲自来将功赎罪,把这个祸端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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