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有怀疑?”杜言秋折身坐在桌旁,“疑在何处?”
马跃默默地审视杜言秋。
杨鸿兄弟其实长的不太像。
杨鸿的样貌随了父亲,脸廓棱角分明,身形壮实,是个让人一见就觉得浑身有劲,风风火火的人。
而他的弟弟杨衡则随了母亲,幼时看起来单薄乖巧。当年杨鸿的同窗好友还取笑说他这个弟弟是从哪里拐来的小孩子。生人若听说他们是一母所生,定难以相信。
外人眼中,身为姜子卿好友的马跃与杨鸿没有什么交集,他只是从旁留意过这对兄弟。
那时的杨衡只有六七岁。别说马跃对他当年的样子早已记不清,哪怕记得,如今十几年过去,早已脱去一脸的稚嫩,样貌也都长开,若非十分熟悉,哪里能够轻易认得出来?
何况世上相像的人许许多多,即便当年与他们弟兄来往密切的那些人,又如何只凭几眼,便能够确定如今见到的那个人的身份?
所以,得知邓知县之死与自己无关,再次返回上杭的杜言秋高调地出入衙门,在上杭城任意走动,不再担心有人能把他与当年的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何况谁又能够想到,当年的那个孩子能够成长为如今的他?
当然,姜落落是个例外。
那个姑娘对他是出乎意料的在意……
杜言秋发觉自己在与马跃对视时,思绪悄然漂移,闪神收回。
想到在意,马跃绝对不是在意他的人,整个上杭怕是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在意杨衡的人。
被怀疑,只能是他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说实话,我先前真没有认出你。”
马跃看了杜言秋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也没有亲自怀疑过你。若不是你拿出杨鸿的这些字稿,我仍然不敢相信,你真的就是杨衡。”
“你没有亲自怀疑?那就是有人怀疑。是谁?”
这话让杜言秋暗中悬起了心。
怀疑他的人并非在明面?
马跃略作迟疑,“不知你是否记得沈崇安此人?”
杜言秋状似想了想,“可是一鸣书院沈夫子的儿子?”
“正是。”马跃点头,“就是他与我说怀疑你。”
“沈崇安?你们这些年常有来往?”
“不,在书院读书时我与他不熟,如今他傍上杨员外,成为杨家大少爷,我们更难有交集。”
“那他为何与你说起我?”
“是那日我去县衙找刑房询问徐林的事,在县衙附近碰到他,被他叫住。他知道你住在我家附近,问我是否多加留意过你,是否觉得你有些眼熟。我自然是摇头否认。却听他疑惑地说,感觉你好似杨鸿的弟弟杨衡。这令我很诧异,不过他见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不再多言。我们便就此分开。”
“原来如此。”
杜言秋收起桌上的字稿,又从袖兜中掏出一枚骨制作骰子,“你可认得此物?”
马跃从杜言秋手中接过骰子,凑近油灯仔细瞧了瞧,“这是赌坊的人来我家药铺寻医的信物。出示此骰子者,药钱都记在赌坊账上。每隔半年找赌坊掌柜家的账房结算。这是刘掌柜给药铺拉的一门生意,已有多年。”
“听说你家药铺有位老大夫擅长为人医治心病?”杜言秋又问。
马跃陡然一愣,“你从何处听得此话?”
杜言秋只是淡淡地瞥眼马跃。
那看似轻飘飘的目光好似是把冷冽的柔剑。
马跃顿感脊背发寒,将骰子还给杜言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那也该有个传讹的由头。”
“这种话只有与赌坊有瓜葛的人才会说。”马跃缓步走到桌旁另一侧坐下,垂眼道,“听闻当年赌坊掌柜家的儿子像中了邪一般失了魂,呆滞数日,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刘掌柜得知此事,便将岳丈谭大夫请去为其诊看。谭大夫与那儿子私下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不知做了什么,那儿子的病就突然好了。后来,谭大夫与赌坊掌柜说,他的儿子是得了心病。谭大夫识出其心病所在,对症开解,帮其疏通,便将人医治好。”
“哦?那此人究竟是得了什么心病?”杜言秋追问。
马跃抬眼笑道,“哪里是什么心病,只是故意那么说说而已。其实是刘掌柜买通赌坊掌柜的儿子,利用谭大夫的声望演了这么一出戏,为的就是借此人情拿下赌坊的生意。谭大夫识破此事,又不好当众让女婿难堪,只能给赌坊的掌柜编了个心病名堂,说他的儿子是被读书所困。”
“被读书所困?这理由倒是听着很正经,不愧是一鸣书院的院内大夫,我还当他会编什么痴迷于哪个美丽女子这般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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