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娘关好院门回了屋子,取面盆出来,“你们二人来咬一口。”
“做什么?”俩兄弟不解地看着盆中两块面团。
“凶肆的姜姑娘让做的。”
榆娘指指站在水井旁的姜落落。
“这是什么葬仪?我没听过。”冯贵奇怪地看向姜落落,“你是那凶肆鬼娘子?”
姜落落朝他们走去,“你俩先在面团上大口咬个牙印,之后我会解释。”
见杨苕示意,冯富先拿起面团咬了一下。
冯贵拿起另一个面团照做。
之后,姜落落手中的面盆里放着四块咬了牙印的面团。
“男女牙印有别。一般身形的女子相比体格健壮的男子,牙齿明显小些,整体咬印也小一圈。”
姜落落把面盆递给榆娘,转身回到屋子。
“这是什么意思?”
几人跟着来到屋中。
“你们竟为相公开棺!”
看到敞开的棺盖,冯富与冯贵登时色变。
“我是凶肆的鬼娘,也是衙门的仵作。”
姜落落走到棺前,“死者的伤大致与案发时的状况吻合,唯独右手腕的咬伤存疑。我曾找受害人楚玥确定,她承认亲口怒咬死者,致使死者因痛松手,丢掉凶器。楚玥是一般身形女子,若是她咬伤死者,即便多日后伤处腐烂,整体轮廓也不该这般大。眼下死者手上的咬伤,以齿痕看更像是出自男子之口。再者,楚玥有颗虎牙,应更尖小,也在这齿痕中未见显现。另外,在伤处附近,也未见有受害者反抗时双手用力造成的抓痕,与实际行为亦不符。”
闻言,杨苕从榆娘手中一把抢过面盆,盯着那四块面团看。
“你是说,青尧的手腕不是被女子咬的?”
杨苕端着面盆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像是。”姜落落道,“可是又很奇怪。当晚众人亲眼见冯青尧劫持楚玥,我舅舅也亲眼目睹楚幸刺伤冯青尧,逼其松手坠崖,之后又亲自率人到崖下寻到冯青尧及另一名案犯尸首,可为何送到你家的冯青尧身上有此疑点?”
“我……我也知道青尧常去一鸣山庄,与楚大公子交好。”杨苕颤声道,“我曾劝他不必攀附一鸣山庄,青尧说,他只是与楚大公子聊得来。”
这话,姜落落早从罗星河口中听过,所以冯青尧与楚璟在一起并不突兀,他会出现在一鸣山庄也能说得通。
“姜姑娘,若……若这咬伤真不对,意……意味着什么?”
杨苕的双眼中闪着几许期盼,但又不敢太过奢求,小心谨慎地询问姜落落。
“意味着……当日在一鸣山庄犯案的很可能不是冯青尧。”
当日挟持楚玥的那个人与此时躺在棺中的人若并非同一个,那事实上必然另有内情。
他们所看到与听到的一切便都是假的,否则还有什么作假的必要?
这也就是冯青尧定死的原由!
“不是姑爷!”
榆娘惊得眼睛一亮。
“不是相公,那太好了!”
富贵兄弟也来了精神。
“不是青尧?真的不是青尧吗?”
杨苕双眼一闭,两行清泪滴落。
“那我们赶紧报官吧,让官府查清楚,还姑爷清白,若不是姑爷做的坏事,那姑爷岂不也是冤死?”榆娘说着便推富贵兄弟出门。
“此事要慎重,先不可报官,也千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姜落落连忙阻止。
“为何?”
富贵兄弟停下脚步。
“自邓知县遇害之后,先是伍文轩,再是冯青尧,每走一步,看似结束,却又有疑点,需重新前行。若冯青尧是为人顶罪含冤而死,又将案情做得这般逼真,实在非同一般。此时若鲁莽报官,只会打草惊蛇,令追查真相之路更增阻碍。”
姜落落转向杨苕,“冯大娘子也说,我舅舅是衙门中难得的求真务实之人,再加上杜言秋杜公子与我,我们可以确定是要去追寻真相。且不说什么为公为义这样的大话,只因在此真相中有我们在意的东西,至于别人可不好说。”
杨苕睁开一双泪眼,“因为那双绣花鞋?”
“是。”姜落落点点头。
“那杜公子当真是为了邓知县?”
“即便邓知县只是一个借口,他也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方。世外之人,旁观者清。”
“好,我听你的。只要能还青尧清白,让他委屈一时也能受的。”
做出决定的杨苕转身面向榆娘三人,“此事只限我们几人知晓。与奶娘也不可说,榆娘,这不是不信他们,让他们少知道,便可少参与此事,是为他们安心。”
“我明白小姐心意。”榆娘双手合十,朝屋外拜了拜,“真是龙王爷开眼,是龙王爷帮我们,姜姑娘一定又是冥冥之中受龙王爷指引才会来到冯家,明日我便代小姐去龙王庙烧香,谢龙王爷大恩!”
“不要去。”姜落落眉头微拧。
“怎么?”榆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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