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与强大，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汇，似乎在乔似道的身上达成了统一。
即便他的神魂，在被李凡拯救之前，已经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破灭的状态。但他浩如烟海的繁杂记忆，却是让李凡都微微色变。
“若我的神魂强度只是这般，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多的记忆…”
将乔似道神魂的特殊性放在一边，李凡先大致扫视了一圈乔似道无数记忆中的画面。
大多数时代推衍的世界，李凡都不感兴趣。就算其中乔似道亲身经历所接触的各种功法、神通，对如今的李凡来说，也已经用处不大。
倒是乔似道曾多次以不同的身份进入仙道十宗内，期间偶然打听到的、关于上古时期、仙界的秘闻，还更加有用些。
“就是不知，这些信息真实度究竟有多少。是只存在于推衍世界中的设定，还是源自诸界破灭流传下来的蛛丝马迹…”
遍观乔似道在百千亿次轮回中经历的所有世界，只有两个值得李凡多看一眼。
一个是永恒仙界，另外一个则是乱流时空。
永恒仙界是推衍中，在没有灭世大劫的情况下、修仙文明发展到极致后的完美世界。不仅人均寿命极为漫长，就算不修行也有数千年寿元。当中更有名为仙灵塔的伟大存在。
仙灵塔遍布世界每个角落，日夜不停地朝外释放精纯的灵气。功法、阵法、炼丹、炼药…任何你想要了解的知识，都可以在仙灵塔中查询、学习，并且没有限制。
乔似道正是在仙灵塔内，积攒了足够的阅历、从时代装置中一举逃离。
毕竟只是推衍中的理论体系，无法完全套用在现实之中。
以李凡如今的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了乔似道所学习种种的不和谐之处。
“似是而非。在推衍虚拟世界中、或许行之有效，但…”
李凡以乔似道记忆中一个极强大的阵法来做试验。
阵法名为天翻地覆，别看名字平平无奇、可一旦阵成，便真能扭转一方世界天空与大地。凡是无法飞行的生灵，皆会无法控制的自大地坠向天空。要么是在坠落的过程中，活活饿死。要么就是轰然撞上世界的边界，粉身碎骨。
若是真如其所描述的，那么这阵法的确有点意思。但李凡将其带入解离碟之中，进行检验…
却是得到了此阵根本无法成型的结果。
“或许在某个跟推衍世界，完全一致的可能性里，此阵能够正常运转。但在大道缺失、互相倾轧的现世里，却是运行环境不符了。”
虽然无法拿来即用，但李凡也没有感到失望。
“点明了某种可能性，不符合现实。却只要经过适当的修改，就可以运行。”
“乔似道只是生存在虚拟的时代装置里，对现实的了解、只源于时代里的见闻，未必有此等能力。但我却不同。”
识海中，仙阵解离碟，光芒闪动。
如发光江河般的阵法数据，从乔似道记忆里、被抽取至解离碟中。
神魂宛若受到千刀万剐的酷刑，乔似道不由闷哼一声。若非李凡帮他稳固神魂，恐怕此举就能直接让他魂飞魄散。
但乔似道也不愧是能从无尽轮回中挣扎、逃出的人物，这之后竟是始终一声不吭。甚至还慢慢习惯了这苦难似得，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并没有消耗太多的时间。
经由解离碟的转化，乔似道记忆中的无数阵法，皆由虚假之阵、变成了符合现实环境的真实之阵！
李凡反手，就将解离碟推衍的结论，重新输出给乔似道。
敏锐的察觉到了李凡传来的阵法，跟自己所学、所知的不同，乔似道先是神情微怔，而后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乔似道还能回忆起，自己经历无数轮回后，在时代中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能够勘破天地间最大奥秘，破局而出。但一来到现实世界中，极致的反差，却是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脆弱到仿佛随便一阵风，都能将他的神魂给吹灭。乔似道知道，这就是时代跟现实的差别。
但现在…
借由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所传来的，两种阵法之间的变化，乔似道隐隐间，好似看清楚了此种差别具体所在。
“一法通，万法通。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能将一身所学，尽数完成转化。”乔似道贪婪的汲取着李凡所传来的知识，一时间竟然忘记向李凡致谢。
李凡也不以意。他也看出了乔似道此刻正在悟道之中。
这道神魂，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可堪一用！
李凡转而问起帝叁貘，开始了上一世、两人之间未完成的对话。
“究竟要何等实力，才能跨越可行性？”
“圣兽山中，所蕴含的这能量，又究竟是何物？”
李凡一边说着，一边又以真假之变，变幻出一团古铜色的能量小球。朝着帝叁貘扔去。
李凡的两句话，已经让这位长生之兽，在经过无比的震惊后、变得有些紧张。
而当他贪婪的将这精纯无比的能量吸入体内，感受到身体每个角落，都传来的复苏感之后。帝叁貘确定了，眼前这位，定然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那一步。
或许是这具身躯，已经太过苍老与腐朽。被他吞下的至纯至正的精古苍源，竟然在缓慢的不停流逝。最终只有少量残余。
但即便就是这点，对他来说，也是意义重大。最起码，又能延寿万年。
更关键的是，他可是亲眼看到，眼前这位前辈，仿佛变戏法一般、不停地催生出精古苍源的。
这原本用一份，少一份的神物。若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刹那间，帝叁貘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但最终都只化作最为坚定的一个。
无论如何，也要留在这位前辈的身旁！
为了生存，是自身的、亦或者是整个族群的。帝叁貘多次站队至不同的人身旁。
最初是帝一，后来是御兽宗，再后来则是传法天尊。
帝叁貘从所有这些加起来，看到的希望。都不如此刻在面前之人身上看到的大。
他并不是犹犹豫豫之辈。
一旦决定，就立刻转化实际行动。
此刻李凡询问，帝叁貘知不无言言无不尽。
“好叫前辈知晓，根据我们族群古老记忆的传承。在苍茫的太古之初，即便是身与道合的太古道形，也无法轻易跳跃可能行。”
“太古道形，若是类比，可看做人类修士中无名真仙之境。但相较于人类修士悟道，伟大的太古道形，本就是大道自身衍生、化形。无论是实力，亦或者对道的感悟，先天都要强上一筹。除了某些至强者，大部分无名真仙、是比不过太古道形的。”即便已经打算彻底投奔李凡，但帝叁貘也没有因此美化，只是按照传承中的记忆、一五一十的说道。
李凡听着，也是不置可否。示意帝叁貘继续讲下去。
“太古道形的存在，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天地大道中，某些强横的大道，并没有衍化成道形。并且由于先天性质的排斥，也永远失去了感悟这些大道的机会。”
“然而人族修士，则不然。凡天地固有之道，皆可被人类炼化、掌握。”
帝叁貘的语气，忽的变得沉重起来。
“这也是我们族群灾劫的开端。”
“我们族群原初的世界中，人类修士的数量，远远不能跟我们相比。人类大多数是被我们当做宠物、食物一般的存在。我们垄断了修行的方法，只有听话的人类，才能修炼。成为我们的爪牙，帮我们镇压人类…”
帝叁貘徐徐诉说着妖兽一族的隐秘。
一旁领悟的乔似道，不由分神聆听。这段历史，哪怕他在时代的无数次轮回中，也没有经历过。听闻人族不过是妖兽的口粮，不由微微皱眉。他蒙受帝叁貘照顾许久，却也根本没有听他说过此事。
倒是李凡，神情根本不变。
“我们并非短视、无智的族群。从那些投靠的人类修士身上，我们看到了人类身躯内蕴含的可怖潜力。因而进一步加深了对人类的控制。”
“按照正常历史发展的轨迹，从理论上来讲，我们的故土，人类修士根本没有崛起的可能性。”
“而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因为天大的变数，来自世界可能性之外！”
帝叁貘说到这里，语气中有些无奈。
李凡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精光闪过。
“忽有一日，族群大劫莫名降临。”
“一尊无名真仙，竟跨越可能性，降临在我们时空中。他目睹了人类惨状后，便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与报复。”
“初，族群有太古道形十三。然而与那位无名真仙一战，竟死伤大半…”
帝叁貘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李凡也能看出，其中暗藏的深深畏惧。
“那尊无名真仙，虽然也是暂且伤重退去。但临走时，却是将被其屠戮的五具太古道形遗骸给掠夺。若是被他将这遗骸中蕴藏大道炼化，我族群、必定迎来灭亡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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