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之后,大面积的秋收开始,整个徐州便是一副热闹繁忙的景象。趁着入冬之前最后的好天气,粮食要全部收割,稻谷和各种秋粮要晒干入库,稻草秸秆等要打包堆起,作为燃料和草料。随后的这二三十天将是最为忙碌和幸福的时刻。
李徽跟着忙活了几日,见一切顺利,便也放心,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务之上。
这日得到禀报,从历阳铁矿运来的铁锭已经到淮阴北码头卸货。李徽忙前往查看,看看这一批东历阳马鞍山铁矿采购的铁锭的品质如何。
自从彭城北矿山铁矿资源枯竭之后,徐州的铁器来源成了问题。朝廷已经限制了往徐州运送铁器的船只,大江和沿海都设立了盘查之处,南方大族以前能够提供的每年五万斤的铁也无法再运来。这是司马道子对徐州进行的一些限制措施。李徽虽然恼火,但却也无从指责,毕竟盐铁等物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朝廷专卖之物,司马道子这么做合情合理。
偏偏这时候,火器盔甲和民用需求的铁器日益庞大,铁这种基础物资已经是徐州需求庞大的基础物资。特别是火器的研发和大规模的制造,将决定东府军未来的战斗力,干系到徐州的军事安全。这是绝对不能不当回事的。
据说马鞍山铁矿出产的铁锭材质颇佳,数量庞大。且精炼之后很可能能得到更好的材料,很可能会对火器制造有更好的材质上的突破。于是数月之前徐州便有人前往洽谈此事。
今日便是采购的第一批两万斤铁锭运抵淮阴,现场便要校验。李徽自然决定亲自前往查看。
几艘船只靠在硕大的北码头上。高大的原木吊机正将一捆捆的铁锭从船上吊运到码头上。木制机轴咔咔作响,儿臂粗的巨大绳网将货物兜在里边,从船上吊运而下,拜访在码头上。砖头大小的铁锭,每一块都有百余斤,沉甸甸的,散发着黑蓝色的光泽。起码在外表看上去,纯度极高,品质不错。
但真正的检验需要进行实际的打铁制作来初步的判断。码头上,两个铁匠炉火光熊熊,几名老铁匠带着十几名壮汉徒弟取了铁锭开始加热打造对品质进行评估。
烧的通红的铁锭被敲打成长条状,开始接受延展扭转反复弯折等等方面的实验,最后进行的是简单的打造。通过打造简单的刀具和其他物品进行硬度韧性等等方面的试验。试验的结果令人满意,这批马鞍山采购的铁锭确实有着极佳的品质。
李徽听到禀报,甚为满意。叫来负责采购的官员大大的赞扬了一番。
然而那名官员却道:“大人可莫要褒奖下官,今日这件事能促成,还得是靠苻大人帮忙才成。若不是苻大人亲自跑了一趟,说服了铁矿的官员,他们还不肯卖给我们呢。”
李徽诧异道:“苻大人?你说的是苻朗么?”
官员点头道:“正是他。”
原来,马鞍山铁矿是朝廷所有的矿山,所产矿石冶炼成铁之后归于朝廷所有。负责开矿冶炼的官员自然也会从中搞些油水,偷卖些铁锭中饱私囊。但是这种行为风险太大,他们干的极为隐秘,也只是少量的倒卖。
徐州派人前往接洽,要购买大量的铁锭,这帮人自然没有这个胆量,生恐出差错,拒绝了要求。偏偏徐州紧迫需要大量铁锭,冶炼司被下了死命令,必须采购大量铁锭以弥补缺失,这让他们愁坏了。
苻朗得知此事之后,亲自赶往了历阳郡矿山之处,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矿山主事官员,同意将铁锭出售给徐州。定下了一年采买十万斤铁锭的约定。虽然十万斤铁根本不够,但起码勉强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原来如此,苻大人呢?你们没有同船归来?”李徽四下张望着。
官员忙道:“苻大人昨日便乘小船回来了。本来他是要随大船一起回来的,无奈辛劳奔波,受了风寒,病情颇为严重。是以不得不提前乘坐小船回来治病。”
李徽哦了一声,点头沉吟。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李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苻朗了。其实李徽对苻朗的恼怒已经慢慢的消除,当时听到苻朗自己坦白他的行为的时候,李徽确实有一种被人欺骗玩弄的感觉,甚至动了一丝杀念。但随后,李徽慢慢的原谅了这件事。
苻朗等人历经灭国之难,心中自然和常人的心境不同。他们想借助自己的力量为苻坚报仇,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说实话,苻朗若心安理得的在淮阴带着,对秦国的灭亡和苻坚之死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贪图安逸寡情薄义。他们想借自己之力的想法其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李徽的恼怒只是基于他们用的方式。居然不是直截了当的恳求自己,而是用欺骗诱惑自己的方式。这才是让李徽感到愤怒之处。苻朗无疑是看轻了自己,也侮辱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友情。
这么多天过去,李徽从心里已经原谅的苻朗。说到底,苻朗其实是个耿直的书呆子,为人甚至有些愚钝。他自己便良心发现,自己承认了所有的事情,一个包藏祸心之人是不会主动承认的。这恰恰说明了他的单纯和并无恶意。
只不过,作为一种惩罚,李徽自然不能不做出一些姿态。所以很长时间,李徽没有和苻朗照面,也不许他前来见自己。徐州的一些重要会议也不许他参加,冷落着苻朗,让他自省。
今日得知苻朗因为采购铁锭生病的消息,李徽决定去探望一下他。惩罚适可而止,总要给人以改过的机会。何况苻朗是徐州不多的饱学之士,身份也特殊且尊荣,厚待他无论于公于私都是有益的。
午后时分,李徽前往苻朗家中探望。
事前没有打招呼,李徽便直入苻朗家中。当苻朗接到禀报的时候,李徽已经到了他居住的后宅院中了。
进了房,苻朗正从床上慌忙起身来,李徽连忙上前制止。
“元达兄,不必起来。你的身子如何?可请了郎中前来诊治?”李徽询问道。
苻朗披散着头发,样子有些颓唐,但眼神却是极为欣喜。
“怎敢劳动主公亲自前来探望,正秋收之际,主公繁忙之极,怎能劳主公前来?苻朗该死之极。”苻朗在床上叩拜道。
李徽将他按入被中,笑道:“有什么事比探望元达更重要呢?我听了你的事,你跑去历阳郡作甚?区区铁矿不打紧,身子最要紧。我带来了些药物,回头命人熬制服用。那是我侧夫人青宁配制的,专治风寒之症,也有些疗效。”
苻朗感激道:“多谢主公关爱,多谢青宁夫人费心。苻朗是个罪人,怎堪主公如此对待。”
李徽笑道:“什么罪人不罪人的,那件事忘了吧。只是你对我需得推心置腹,再不许有那样的事发生。否则,令我痛心。”
苻朗连声道:“万万不敢了,万万不敢了。”
李徽点点头,笑道:“好好将养身子,我看你精神尚可,应该很快就能痊愈。呵呵,你跑去历阳郡,我竟不知。”
苻朗忙道:“我向荀大人做了报备,荀大人知晓此事。只是他可能忙于事务,没有向主公禀报。”
李徽知道苻朗是怕自己责怪他私自离开徐州的事情,作为徐州的所属官员,擅自离开徐州,是颇为忌讳的事情。很容易被人视为是有叛逃行为。所以苻朗才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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