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心里明白如镜,这些人当然都已经知道了上一则告示的内容。十多天的时间,就算他们远在江南州郡,消息也已经传到了。
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无视自己,认为自己没有胆子按照告示宣布的那么干。另一方面,也在等着看自己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这帮家伙都在偷偷的观望,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事实上,暗地里一些大族已经派了人偷偷的回来,在城中悄悄的打探消息。一些空置的大宅里也有了仆役的身影。那些都是被派回来打前站,打探消息的。
二月初九,居巢县令李徽发布了第二份公告。这份公告上宣布了对居巢县城西蒋家大族的处罚。
“经查,居巢县城西蒋家四年前离开居巢县去向不明。经本县详细盘查,以及知情人举报得知。城西蒋氏一族已然落户秦国南阳郡。秦国乃我大晋敌国,蒋氏此举为叛国投敌之行,为大晋律法所不容。故而本县决定,从即日起将蒋氏一族于居巢县城东鼓山之下的庄田一千八百亩,山地两千亩尽数收没充公。将蒋氏于居巢县城西大宅没收。所有蒋氏在居巢县的田产宅邸全部收归官有。后续本县将继续调查本县迁移出外的人口去向,若有投奔秦国燕国等敌国之行,一律除籍,籍没田产宅邸,并追究叛国投敌罪行。本县百姓也可踊跃举报,提供线索。线索确实者,可获奖励。特此公告周知。”
这份告示一出,顿时整个居巢县城都炸了锅。满城百姓议论纷纷,惊愕不已。
很多人都认为李县令这是动了真格了,居然真的动手了。那蒋氏虽非居巢县最大的大族,但也是有头脸的人物。居巢蒋氏祖上也曾在东吴为高官,子孙在大晋也曾为官。
不过奇怪的是,之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蒋氏离开居巢县后去了秦国境内落户的事情,倒是有知情人知道,蒋氏一族其实是四年前去了芜湖县。在芜湖县做起了运货的生意,日子过的不知多滋润。
但是,现在却被冠以叛国逃离的罪名,说蒋家投奔了秦国,落户了秦国。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籍没房产庄园似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也没有任何人敢说李徽做的不对了。
这当然是李徽强行给这蒋氏扣上的一个大帽子。这也是做给其他居巢县大族们看的手段。如果蒋氏再不露面,这件事便坐实了。
如果其他大族再不露面,那么后续他们也将一个个的被戴上所谓‘叛逃他国’的帽子。除非他们现身澄清。
这种手段其实是有些卑鄙的,但李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李徽算是看出来了,对付这些家伙,必须下猛药才成。
这帮人发迹于居巢县,理当为目前居巢县的困境出一份力。可是他们有麻烦便逃走,却还霸占着本县最好的资源,让目前的局面陷入困境之中,这是李徽不能容忍的。
况且,李徽手里还掌握着一些他们的黑料。一些本地大族当初在逃走的时候是和冯黑子有牵连。为了能顺利的逃脱,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给予冯黑子大量的粮食物资作为买路钱。以换取冯黑子的放心。
虽然这些行为只是为了自保,也算无可厚非的行为。但是这从客观上其实是一种资敌行为。冯黑子一伙人一开始的处境是甚为艰难的,没有这些粮食物资,他们也无法立足。更不可能在后来击败了朝廷派来围剿的人马。
李徽当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一点,主要是想尽快稳定局面,打击面不要牵扯太广。也希望这些大族归来之后,能够为居巢县的局面做出贡献。所以这些从湖匪口中得知的黑料都捏在手里,也没有上报给历阳郡郡守王牧之知晓。
所以,李徽对他们用些手段也没有什么心理上太大的负担。
但李徽其实心里清楚的很,想要强行从大族手中夺田是不可能的。李徽从头至尾也没有这个想法。自己要是敢这么做,便犯了大忌。自己若是这么干了,那么这所谓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彻底丧失主动。
还是那句话,他需要的是大族回归,重新耕种庄田,便可雇佣大量流民人力,起到养活流民和安置他们的作用。同时,让他们回归居巢县,也可迅速恢复居巢县方方面面的产业,吸纳流民就业。
就算是手里的那些大族贿赂湖匪的黑料,李徽也不会公开。一旦公开,便会彻底破坏整个大局,让其他大族敬而远之,再也不肯回来了。
李徽这一手却着实有效。居巢县在外大族们很快得到了消息。他们迅速相互联络,聚集商议。虽然他们都明白新任县令是血口喷人,空口白牙的污蔑,借口没收蒋氏田产,但是他们也明白,如果装死不出面澄清的话,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这厮会得寸进尺,将所有人都冠以同样的罪名,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夺取他们的田产。而这种大帽子扣下来,反倒天经地义,让他的行为有了合法性。
澄清的不及时,还会产生连带的严重后果。所以,必须要回应,而且要当面怒斥他的行为,揭露他的谎言。
在外大族们达成共识,便相约纷纷动身往居巢县赶回。
但是,这些人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配合李徽的任何事务,回归居巢县只是澄清谎言,当面打脸。更是一种象征性的举动,绝不给李徽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这些人也想好了,各自向他们所交往的朝廷官员和大晋名士写信,告知他们此事,做好把事情闹大的准备。如果李徽要是敢强行侵没私人田产,他们便立刻闹到建康城去,闹到朝廷里去,把李徽这厮的小小县令的乌纱帽给摘了。
……
二月十二,春寒料峭的清晨。
李徽早起在后园跑了几十圈回来洗漱。之前多日荒废长跑大业,最近李徽在后园已经重新恢复了长跑。每日长跑之后,筋骨舒坦,精神焕发,甚是舒坦。
洗漱完毕后,李徽坐在后堂屋里吃早饭。今日的早饭是小米粥就芝麻饼。
阿珠聪明的很,她已经学会了郑老丈家的芝麻饼,味道和郑老丈家的芝麻饼也不差多少。还自己加了些咸味进去,更是合李徽的口味了一些。
李徽坐在小桌旁,就着小米粥吃饼,吃的赞不绝口。
阿珠在旁瞧着抿嘴笑,看着李徽吃的开心,她便有一种成就感。李徽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其实不管吃什么,不管好吃不好吃,都要习惯性的赞叹几句,主要是让她高兴。她高兴了,便有了动力,更会变着法子的给自己做好吃的,自己也有了口福。
吃完了早饭,李徽擦了擦嘴撂下筷子起身准备去前堂。
今日李徽是打算去东关濡须山下瞧瞧濡须河的走向和地势。濡须河是焦湖通向长江的唯一一条水道,也是历年来洪水泛滥的源头所在。李徽想约当地百姓进行座谈,想出个解决洪泛的法子来。洪涝是居巢县百姓的头号天敌,这件事终究需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阿珠见李徽要出门,忙从房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道:“公子换了这件出去,天天在外边跑,身上衣服都破旧了。这可不好。公子是县令呢,人前得注意仪容。”
李徽看看自己身上的灰蒙蒙破旧的袍子,笑道:“怕什么,能穿就好。”
阿珠道:“那不成,别人会说我没伺候好公子。公子在外边做大事,阿珠的任务就是让公子吃好穿好。不然就是阿珠的失职。”
李徽听她说的一本正经,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好,那便换这件。这是你新缝的衣服么?”
阿珠点头。上前侍奉李徽将新袍子换上。新袍子甚为合身,像是照着李徽的身材剪裁的一样。新袍子一上身,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不错,好手艺。你这针线手艺,出去给人缝衣服,怕不得生意兴隆么?”李徽赞道。
阿珠笑道:“我才不给别人缝衣服呢。除了公子,阿珠不会给任何人缝衣服。阿珠这一辈子只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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