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摇头道:“我倒也没有痴心妄想过。”
谢安道:“那你到底要什么?”
李徽沉声一字一句的道:“我想和谢兄一样。若我此行出使成功,我要四叔授予我徐州刺史之职。并且允许我、支持我在徐州招募兵马,组建另一支新军。由我全权领军。将来同秦人作战,我也可协助谢兄作战。不知四叔可否应允?”
谢安惊愕的看着李徽,他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李徽舍弃京城高官而要去徐州当刺史,组建什么新军。但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李徽其志不小。他并不想留在京城,他要去徐州组建兵马,成为一方豪强。他想拥有自己的兵马,能够拥有自己真正的力量,这样才能和其他世家大族分庭抗礼。才能真正的跻身于豪族之列。
或许他要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积累一些真正的本钱。
其实对谢安来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李徽愿意去徐州建立另外一支兵马,那对将来同秦人作战也是有莫大好处的。徐州也是边镇,有另外一支兵马镇守徐州,可确保大晋东部边镇的完全。起码不必分出兵马去防止敌人从徐州南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一条进军通道。
况且,从实力平衡上而言,借秦人入侵之由建立两只兵马,这是对桓氏拥有强大军队的一种制衡。于公于私,都是有利的。李徽终究是和谢家站在一起的,他的壮大对谢家并无坏处。
至于李徽到底这么做是藏着什么心思,在眼下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谢安缓缓起身踱步,片刻后站定,看着李徽道:“好,老夫答应你。你若能出使成功,老夫便上奏朝廷,任命你为徐州刺史,让你和谢玄一起去组建新军。”
李徽沉声道:“不是一起,是分别组建。”
谢安皱眉道:“是,分别组建。这下你满意了吧。哎,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以你之能,留在京城助我,将来必掌枢密,却要做出这样的抉择。”
李徽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四叔,那便请你同王翁文公商议一下,我可不希望有人事后反悔。”
谢安冷声道:“你将老夫当做什么人了?老夫答应你的事,难道会食言?”
李徽也不争辩,躬身道:“四叔自不会食言,李徽只是随口一言罢了,朝廷决定之后,便请告知李徽,李徽告辞了。”
……
夏夜,李家后宅庭院的小亭旁石阶上,李徽静静的站在月色之下。四周花树环绕,空气中有微微的花香浮动,沁人心脾。
明月当空,薄云微蔽之下,月光显得轻柔如纱,像是世界上最轻薄的白色纱帐从空中笼罩而下。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迷幻。也让李徽像是站在一场大雾之中,前后左右都看不清。
此刻李徽的心情也如这朦胧月色一般遮上了一层迷雾。
从穿越到如今,李徽本来庆幸于自己抉择的正确,跟随历史的洪流顺应而行,也得到了回报。如自己这般出身的寒门小族,能到达今日这般高度的凤毛麟角。
身居要职,又能同王谢相交,娶了大族之女,一切都在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却达不到的高度。
在大晋朝廷上下,李徽也是众人口中的谈资之一。因为他如新星一般升起,光辉夺目。很难不让人对他的经历感兴趣,对他生出赞叹羡慕之心。
而李徽自己也甚为努力,大方向上的抉择自不必言,那是穿越者的优势。但在细节上,李徽也算是尽了全力。他依附于陈郡谢氏,尽全力的让自己脱颖而出,换取谢安的赏识,为他出谋划策。所要的便是依靠谢氏这棵大树,一路向上,获得自己的收益。
这个策略显然是成功的,它确实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收益。但是,直到今日,李徽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弊端。那弊端便是,依附于大族终究不能长久,凌霄花可以攀附高树而盛开,但是不能经历风雨,无法独自矗立,跟无法遮阴蔽雨。
王谢大族,大晋的其他世家豪族,终究是根深蒂固的存在。终究以自己为中心,或者以家族联盟为中心。依附于他们的人也能得到受益,但也要承受代价。
如眼下这种时候,谢安王彪之王坦之等人第一时间便会选择自己去出使秦国。自己以往表现的越优秀,越有用,也不能避免他们这么做。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完全被他们接受,当做他们自己的家族成员一样呵护和庇佑。
这并非说谢安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在关键选择的时候,自己是可以被舍弃的那个。他们在乎自己的生死,然而到了需要自己去冒险的时候,他们丝毫不会犹豫。
李徽其实心中并不怨恨,他只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中颇为失落和不平。他和谢家人交往越深,便越是融入其中,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今日,李徽再一次的清醒了过来,也冷静了起来。
靠着别人,终究是不成的。靠着谢家,也终究是靠不住的。就像自己后世的母亲常说的那句话‘人终究要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那其实是至理名言,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充斥着自私颓废疯狂杀戮没有规则和完善礼仪的时代。更是要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李徽今日决定再赌一把。既然他们需要自己为他们去卖命,那么自己也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情义和所谓的温情,把这一切当成一笔交易,一场再次发起的赌局。
过去五年,自己豪赌了一把,获得了成功,奠定了今日的地位和局面。那么今日,赌局重开,一旦自己赢了这一场,将会奠定自己的未来。
出任徐州刺史,脱离京城这个圈子,招募新军,训练自己的力量。这便是真正自立的第一步。
与其在京城之中纠缠,不如去地方当大王。手中有兵马,那才是丹阳李氏真正为人尊重和被人承认的时刻。在大晋,地方拥兵刺史是谁也无法小觑的力量。拥有自己的兵马,那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当然,这其中的风险是巨大的。出使秦国,生死难料。但李徽也不是盲目的这么做,他遵循的依旧是历史的进程这根稻草。因为到目前为止,这时代的历史洪流基本没有偏向别处,依旧还在李徽所认知的真实历史框架之类。
如果按照真实的历史进程发展,秦人对大晋的进攻还不会发生,著名的淝水大战还在十年之后。倘若按照这个时间线,苻坚既然还没准备好攻大晋,那么自己此行其实无需花费太大的气力。甚至只需要全身而退便可。
不过李徽的原则是绝不能完全将宝压在历史的进程上,特别是这一次只是关乎自己的生死。自己是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自己的生死也左右不了历史的进程。所以此次去出使秦国,就算自己被杀了,其实对历史大势而言也是没有任何波澜的事情。
所以,李徽需要的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掉以轻心。就像新亭之行一样,谢安不会死,这是李徽抱定的想法。而事实上,若不是得到了桓冲的暗示,若不是自己阻断了对方的追击,很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结局。显然不能听从天命,哪些只能作为参考,而不是决策的完全依据。
对李徽而言,这一次的豪赌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特别是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许多的情形之下。之前自己几乎一无所有,搏一搏也无牵挂。但现在自己拥有了许多,处境地位也大大不同,这次的赌博便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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