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本来就一直在扭头用望远镜看着史君山,还亲手放了两枪,希望能一枪干掉他。
可惜双方距离太远,亚历山大枪法虽准,双方都骑着马的情况下也没能命中史君山,这让他十分遗憾和恼火。
可史君山竟然被眼前叛逃的人给气得吐血落马了!亚历山大瞬间有一种转角遇到爱的感觉,上帝还是待我不薄啊!
那个家伙喊的汉话虽然蹩脚,但比起上次进自己帐篷时显然已经好多了,看来他一定是痛定思痛,这几天找人苦练了官话吧?
那人喊的那几句话,亚历山大半听半猜的,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此时亚历山大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悔恨来。
当日此人偷偷摸到自己帐篷里,分明是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可自己太没耐心了,一心以为这家伙是来刺杀自己的。
所以压根也没仔细去分辨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就对他拳脚相向,还把“严黄人”喊来了,把人交给了他。
现在想想,那人很可能就是要揭露“严黄人”的谋划的,如果自己当时耐心点,听明白了,就不会有今日的惨败了!
随后这悔恨就变成了熊熊的怒火:说到底,还是“严黄人”太他妈的狡猾了,故意告诉自己会有人刺杀自己,才会导致了自己的误判!
现在想想,这个“严黄人”的名字也未必靠得住,他肯定不是严嵩的亲戚,否则绝不会这么干的!
不过……亚历山大看向那个向自己的队伍方向狂奔靠近的家伙,这家伙现在还有用吗?
库楚姆汗见史君山吐血落马,赶紧拨马往史君山的方向跑,史君山在地上翻滚着狂吼。
“别管我,截住那个叛贼!他知道丐帮里哪些人容易被煽动!他还知道附近农场和牧场的位置!
就算追不上亚历山大,也一定要追上这个叛贼,快去!你对他要像萧风对我一样狠,明白吗!”
库楚姆汗一愣,随即带着骑兵拨马就追。但这番话同时也点醒了亚历山大!这人绝不能死!
亚历山大吩咐身边的卫兵留下十人,去拼死截住库楚姆汗,给那个“老福”争取时间!
老福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弄来的好马,也可能是他轻功了得,那马驮着他犹如无物,速度奇快。
库楚姆汗带着卫兵干掉那十个拦截的罗刹骑兵后,亚历山大和老福都已经跑远了。
夜色渐渐降临,库楚姆汗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追赶,而是带着人拨马往回跑了。
当跑到史君山落马的地方时,库楚姆汗跳下马来,背起已经昏迷的史君山,重新跃上马背,往王城奔去。
史君山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没开枪吧?”
库楚姆汗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史君山笑了笑,整个人从库楚姆汗的身上渐渐滑落,库楚姆汗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铁链的碰撞声在黑暗中哗楞楞地响着。
在前方的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火把点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多,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是王城的人和城外打扫战场的人,在欢呼,在痛饮,在庆贺胜利,在哀悼死去的同胞……
茫茫夜色中,亚历山大带着剩下的几十个卫兵,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确定已经离王城很远很远了,才停下来休息。
火堆的亮光能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不过也是有限度的。比如此时亚历山大他们就看不见王城的火光。
所以相对的,王城方向一定也看不到他们点起的火堆,不过他们还是谨慎地让马在火堆旁站了一圈,用来遮挡火光。
亚历山大和卫兵们一起啃着牛肉干儿,这还是从俄罗斯带过来的口粮,到了西伯利亚后忙于打仗,他们还没有补充过口粮的。
身上的口粮还能坚持几天,到时如果能找到可劫掠的对象还好,万一找不到,那就只能靠打猎了。
一个卫兵指出:“我们知道那些该死的农夫的家在哪里,我们去干掉他们!抢牛羊和土豆儿!”
亚历山大摇摇头:“就是要抢,也不能先去抢那里。我们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可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
库楚姆汗第一个会守株待兔的地方,就是那些农夫的家里。我们要抢,也得找另一块开心农场和抠抠农场才行!”
另一个卫兵提出:“我们之前没有约定万一打败了,往哪个方向汇合。突围的人要想找到我们,也不会太快啊。”
众人都默然无语,其实这本该是不该犯的错误。未思进,先思退,打了败仗该去哪里汇合,是应该提前约定好的。
可这一战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败啊!而且之前他们都是有默认方向的,那就是乌拉尔山脉的方向。
仗打败了,第一反应肯定是撤退回家啊,该养伤的养伤,该受罚的受罚,然后补充兵源,东山再起!
可现在这条儿默认的规矩失效了啊,他们是被沙皇从家里赶出来的,回去也是必死无疑!
正在众人默默无语两眼泪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马蹄声。卫兵们顿时跳了起来,抄起火枪对准马蹄声的方向。
亚历山大挥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太紧张,因为静谧的夜色中,听得很清楚,马蹄声应该只有一匹马,不是追兵。
这时候在草原上骑着一匹马跑的,要么是分散开寻找败兵的敌人的巡逻兵,要么是自己打败突围的溃兵。
如果是敌人的巡逻兵,看见火光了,死也不会再往前跑的,肯定是掉头就跑,去报告大部队了。
而能看见火光的距离,和能听见马蹄声的距离之间,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巡逻兵又不是傻狍子,还非得凑上来看看再跑。
所以,大概率就是突围的罗刹兵循着火光来找组织了。
然而,马上的人却是个东方面孔,卫兵们吃了一惊,顿时又把枪举了起来。
“将军,别嗨枪,系偶!”蹩脚的官话,显然比之前说得更进步了。
卫兵们松了口气,纷纷放下了枪,这不能怪他们没认出来,在他们眼里,东方人的面孔大同小异,离远了不好分辨。
“是你小子,你不会把敌人引到这儿来吧?”
福建团头点头哈腰地下了马,来到火堆前,哭丧着脸嘀里嘟噜地说了一堆,亚历山大这次耐心多了。
“你慢慢地说,尽可能地用官话说清楚,不要着急。实在说不清楚,写字也行,我能看懂汉字。”
福建团头松了口气,拿起一根木棍,在草地上写了起来。边说边写,能听懂的地方就听,听不懂的字就写一下。
用这种方式,双方总算能进行十分顺畅的交流了,接下来的话里,就不区分哪些是说的,哪些是写的了。
“将军,那天晚上我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那家伙不叫什么‘严黄人’,他叫史君山!
我们也不是普通的农夫,我们是大明的丐帮,史君山就是丐帮的帮主,所以大家才都听他的命令!”
短短两句话,就解开了亚历山大不少的疑惑,他恼怒地将腰刀插进土地里,愤然道。
“混账,竟然骗我到这种程度!那你呢,看你挂着两条铁链,罪也不轻。你为何不听他的命令呢?”
福建团头叹了口气:“我本来是丐帮的福建团头,哦,就是相当于丐帮的伯爵,福建伯爵!
可惜丐帮得罪了萧风,而且事情的起因就在福建。萧风恨屋及乌,对付我的手段极其恶劣。
他不但帮我当做独脚铜人槊抡起来当武器,还试图把我劈成两半儿!幸亏我施展了一字马才逃过一劫!”
见亚历山大不懂什么叫独脚铜人槊,也不明白什么是一字马,福建团头征得亚历山大的同意后,拿一个个头小一点的卫兵做了示范。
独脚铜人槊这个环节演示得很顺利,但一字马儿的环节出了点问题,卫兵显然没有福建团头那么好的韧带,直接被扯了蛋。
“然后我就被带上两道铁链,发配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种土豆了!
我多次劝说史君山谋反,但史君山每次都痛骂我一顿!说我痴心妄想!
不过我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我们出其不意,攻占了王城,干掉了库楚姆汗,可大明早晚会把我们全干掉的。
可这次将军来了啊,将军要跟我们合作,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啊!我劝史君山抓住机会,可你猜他怎么说?”
亚历山大没捧过哏,不知道此时应该搭个话儿,避免福建团头死在台上。好在被扯了蛋的士兵此时刚好捂着下身愤怒地咒骂了一声。
福建团头一拍大腿:“对,史君山当时就骂了我,说什么大义不可忘,不能忘了祖宗之类的屁话。
他还警告我说,要不是看我当了多年的丐帮福建伯爵,是他的老兄弟了,他当时就会干掉我!
我知道他是铁了心了,也就不跟他商量了,半夜趁他们都睡觉,偷偷去找将军,想揭穿他的阴谋!”
亚历山大再次陷入了悔恨和愤怒中,他深吸了一口气,亲切的看着眼前这个难得的聪明人。
“严黄人,不,史君山追你的时候,说你知道哪些人容易被煽动,还知道农场和牧场的位置,是真的吗?”
福建团头狞笑道:“将军可知为何这次暗算你的人,都对史君山死心塌地吗?因为他们本就是史君山湖南本部的乞丐啊!
其他地方的乞丐,那些开心农场里的我不敢说,但是那些抠抠农场上的罪犯,绝不会如此死心塌地!
将军你想想,一边是带着铁链当罪犯,天天种土豆,另一边是当地主,当大官儿,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别的地方不说,在我福建乞丐扎堆儿的农场里,我敢说那些抠抠农场上的,我绝对一呼百应!”
亚历山大大喜,心说上帝这何止是待我不薄?简直是待我太厚了,都给我缠在腰上了!
“如此甚好!那个,老福是吧,你放心,只要你助我东山再起,我一定让你荣华富贵!”
福建团头大喜,连连鞠躬:“谢将军栽培!其实我也是想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两天里,亚历山大采取了圆心法来收集自己残余的部队,这是草原上最有效的方法。
以亚历山大驻扎的地方为圆心,卫兵们约定奔跑的距离,例如跑出去数五百个数的时间,开始围着圆心绕圈。
这种做法能最大地保证只要有散兵靠近这个大圆的范围,就能被发现,从而纳入到队伍中。
而如果在奔跑的过程中某个卫兵发现了敌人追杀的军队,则需要立刻脱离圆周,向不同方向的远处逃跑,将敌人引走,保证圆心的安全。
圆心每天一变,因为亚历山大不会在原地等待,他要保持行军,向着福建团头指引的方向。
这样一来,亚历山大和他的卫兵就像一个巨大的水球,在草原上缓缓推进,将周围靠近的小水滴合并进来,让水球越滚越大。
当亚历山大看见前方的农场时,他的部队已经搜集了五百多人,规模相当可观了。
当然,比起他原来统领的两万大军,这点人马显得很寒酸,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当初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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