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定武十七年,四月初九,大魏左相顾慎之生辰。
顾慎之,何许人也?
大魏政坛执牛耳者,身在其位,便谋其职,上辅君王,下恤百姓,矜矜业业二十年,期间从未有大差错。
大魏皇帝陆啓曾感慨道:“朕有顾慎之不死,大魏无以衰!”,由此可见,此人功劳之重。
而今日大魏皇帝陆啓破例休朝一日,只为从大魏宝库之中挑选一件合乎顾慎之心意的礼物,便知顾慎之在大魏皇帝陆啓心中的地位。
天子将亲临顾府,顾家也不敢闲着,清晨时就开始打扫府邸,傍晚时已然张灯结彩,坐等八方来客。
夕阳西下时,顾家府门打开,四方宾客如潮,都是世家族长和青年俊才,甚至有多年不曾走动的大人物。
顾慎之本就位高权重,深得天子恩宠,蜀王调戏顾清寒后,天下顾及皇室颜面,不曾给顾家一个交代,心中愧疚,必然更加倚重顾慎之,渤海顾家水涨船高,早在预料之中,众人自然不敢怠慢。
“彭城刘家,献极品玉如意一把,祝左相福如东海,事事如意。”
“京兆韦家,献前朝大儒本命器一件,望左相图开福寿庚星永辉。”
……
出手都是大手笔,让人望而惊叹,其交好之心,不言而喻。
献礼之后,众人纷纷落座,把酒言欢,今日虽然是左相生辰,那也是亲近他人的大好机会,万不能错过。
眨眼之间,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盏盏烛火燃烧,顾府亮如白昼,不见昏暗之色。
“蜀王到!”
门卫一声高乎,众人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屏气凝神,眼珠转动,目光陆玄楼和顾慎之身上徘徊。
“他怎么敢的,真当顾相好说话不成?”
“蜀王跋扈,哪有分寸,哪知轻重?也许是见我等都来了,他就不请自来罢了。”
“唉,陛下雄才大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慎言,天家之事,不是我们可以评议的,看戏,看戏就好。”
众人窃窃私语,陆玄楼调戏顾清寒之事,他们不曾忘记,毕竟听着就很刺激。
陆玄楼一来,画风突变,见众人有幸灾乐祸之心,顾慎之心中不悦,可是城府深厚如他,自然不会让他人看出端倪。
虽然他不喜陆玄楼,但是君臣有别,该有的礼数不能落下,不得不起身迎接陆玄楼。
“老臣参见蜀王殿下。”
顾慎之躬身行礼,陆玄楼急忙山前,扶起顾慎之。
“本王德浅,当不起左相这一拜。”
陆玄楼笑道:“左相寿辰,本王不请自来,还望左相莫要怪罪。”
“殿下言重了,您能参加老朽的寿宴,是老朽的荣信,焉有怪罪之说?”顾慎之回答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全然忘记了陆玄楼调戏顾清寒的事情,众人不由失望,不过也有心思细腻之人暗自疑惑,今日蜀王行为举止,滴水不漏,和往日判若两人,很是奇怪。
“左相寿辰,本王本应该备一份大礼,奈何本王最近有头紧,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听到陆玄楼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这才是他们认识的蜀王啊,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无视众人冷眼,陆玄楼自顾自说道:“本王苦思冥想,得了一句话,请左相收下,万莫推辞。”
陆玄楼从怀中掏出一副字画,随手递给身旁的顾家管家。
“念!”
管家面露难受,蜀王取悦烟花女子的诗词都是买来的,他能有什么文采?不由看向顾慎之,询问他的态度。
顾慎之微微点头,他也想知道陆玄楼要送他一句什么话,若是狗屁不通,有辱斯文,那就休怪他翻脸了。他顾慎之屹立朝堂三十年不到,靠的不仅仅是政绩功劳,还有无情手段。
察觉到顾慎之气势变化,陆玄楼稳如泰山,管家却是冷汗连连,颤颤巍巍打开字画,顿时愣住,随后看向陆玄楼,满脸不可思议,迟迟没有出声。
“念!”
顾慎之只当是陆玄楼胡言乱语,语气陡然冰冷起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后生晚辈陆玄楼赠送大魏左相顾慎之,望左相千秋。”
此言一出,顾府顿时鸦鹊无声,唯有无数火热目光落在那副字画之上。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哪里是一副字画,分明是流传青史的美名啊,怎么让人不羡慕?
若非这是顾府,若非陆玄楼是大魏皇子,恐怕就有人杀人夺宝,将顾慎之的名字改成他的名字,重新书写,得他个名垂青史!
“蜀王这是要以千古美名与左相化干戈为玉帛啊。”
许久之后,有人悠悠出声,道破陆玄楼的心思。
顾慎之何等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陆玄楼的心思?
生前权势,身后青名,这是他孜孜以倦追求的东西,如今他位高权重,生前不缺权势,得先天下一句,死后不缺声名,可达圆满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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