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你们关心得只是能不能救回栾总的性命,有没有执照并不重要,就算你当时知道我的状况,还是会选择让我帮忙救人。”
许纯良调节座椅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道:“苏云全根本不相信我救了你们栾总,他从骨子里瞧不起国医,碍于栾总的面子,今晚还算有所克制,他认为我救回栾总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墨晗不得不佩服许纯良敏锐的观察力,苏云全今晚掩饰得已经够好,可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苏云全的确如许纯良所说,认为栾玉川的获救全都是因为徐东来和李家宽及时对他进行了人工心肺复苏,而不是什么中医针灸,大概率是许纯良为栾玉川行针之时,他恰好到了该苏醒的时候。
换句话来说,苏云全认为无论许纯良有没有出手行针,对栾玉川的复苏都不会起到太大的影响,可能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但绝不是决定性作用。
“栾总非常感谢伱。”
许纯良微笑道:“他最相信的人应当是苏云全,所以他也动摇了,我能看出这张卡他给得心不甘情不愿,越是如此,我越要收下,他的性命远不止五万块吧?”
“你小看了栾总的格局。”
许纯良反问道:“你认为救了栾总的人是谁?”
墨晗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你!”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她亲眼目睹了抢救的全程。
在当时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流露出了真实的想法,徐东来甚至已经婉转地告诉她栾玉川已经救不回来了。
栾玉川状况的改善从许纯良行针开始,如果说他的苏醒存在一定的偶然性,那么苏醒之后的痛苦让如此强悍之人都难以承受,当时是许纯良手起针落,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疼痛。
墨晗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许纯良的智慧远比她想象中更高。想到许纯良几番说明他不是医生,自然无需遵循什么高风亮节的医德,栾玉川的一条命远不止五万。
“栾总为什么不肯做搭桥手术?”苏云全不仅是栾玉川的朋友,还是国内顶尖的心内科专家,既然他推崇冠脉搭桥术,为何栾玉川没有在入院后接受手术?反而选择了保守治疗。
墨晗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别人无法左右。”
“他这么精明的人一定充分评估过利弊。”
墨晗心中暗忖,精明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才贴切,不过她也不清楚栾玉川为何会拒绝搭桥手术,认同许纯良的这句话,栾玉川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冠脉搭桥手术在当今的成功率已经很高,又是苏云全亲自操刀,几乎可以说万无一失,栾玉川究竟在怕什么?
已经到了南江市党校门口,许纯良让墨晗将车停在外面,省去出入登记的麻烦。
临下车前,墨晗递给他一把伞,外面还下着雨,许纯良接过说了声谢谢。
墨晗道:“你当真能治愈冠心病?”
许纯良笑眯眯道:“你跟栾玉川是什么关系?”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墨晗有些不悦。
许纯良道:“我跟你的回答是一样的。”
推开车门,撑起雨伞,大步走入秋雨绵绵的夜里。
墨晗坐在车内,没有马上离开,两盏车灯照亮了许纯良的身影,光线下亮晶晶的秋雨如同漫天飞舞的小虫,模糊了许纯良的轮廓,却模糊不掉风雨中的坚挺。
参加培训的第四天,许纯良终于接到了白慕山的电话,他已经回来两天了,不过今天才收到许纯良留下的那封信。
白慕山电话中非常客气,主动提出要来南江党校和许纯良见面,许纯良表示还是自己去他那边拜访。
白慕山留给他一个地址,并不是他任教的南江师范大学,而是他位于大学城的工作室,距离党校只有三公里的路程,他建议许纯良中午过来,可以跟他一起共进午餐。
党校门口有不少共享单车,许纯良选择骑行来到白慕山所在的南湾湖文创园,这里是新兴的墅式办公区,刚完工半年,入住的公司不多。
白慕山位于29幢,文创园内的建筑白墙灰瓦,充满江南风韵,绿植丰富,造景雅致,从南湾湖引水挖掘了一条从南至北贯穿整个文创园的小溪,利用地势的落差,营造出飞泉流瀑的美景。
许纯良例行登记之后,步入其中,移步换景,赏心悦目。
来到29幢别墅,看到中式院门旁挂着一块青铜招牌,上面用甲骨文刻着四个字——龙古文化。
许纯良估计龙古应该是取龙骨的谐音,白慕山能在这里开办工作室,证明他的经济条件不错。
左右看了看,找到门铃的位置,摁响门铃,不多时,一位身穿亚麻质地唐装的年轻男子过来开门,他是白慕山的弟子薛安良,目前博士生在读。
许纯良表明自己的身份,薛安良笑着将他迎了进去,告诉他老师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
龙古文化里面的小院子采用了日系枯山水的设计,布置精巧,充满禅意。
绕过前方以红山玉龙为图案的照壁,进入客厅。
薛安良请他在客厅稍坐,自己这就去请老师下来。
许纯良环视四周,室内全都是中式装修,一看就能够知道主人喜欢国学文化,而且品味不凡,每一处布置都能体现出主人雅致不俗眼光。
许纯良的目光定格在对面墙上的一幅拓片上,这幅拓片来自于甲骨文,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已经断定,上面的内容就是《黄帝内经》之《天养》篇,总共三十三个字,只是《天养》篇的一小部分,从这部分内容自然无法推出《天养》篇的全貌。
许纯良的目光并未在那幅拓片上停留太久,马上转向其他的陈设。
许纯良心思缜密,这幅拓片悬挂的位置正对他坐下的地方,从他进门开始薛安良为他引路,连坐下的位置都是对方一手安排。如果是白慕山事先吩咐过,那么他的用意很可能是要观察自己看到这幅拓片的反应。
许纯良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是因为仔细看,这幅拓片应该是新挂上去的,但凡长期挂上一幅画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痕迹,内力虽然大打折扣,可目力并未减退。
许纯良端起茶盏品了口茶,心中暗忖今天这次会面有些文章。
足足等了十多分钟,白慕山方才下来,还未下楼,就致歉道:“许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正在参加一个视频学术会议,让您久等了。”
许纯良站起身来,看到一位身穿灰色唐装的男子缓步走下楼梯。
白慕山五十五岁,头发已经全白,但是脸上并没有一条皱纹,中等身材,体态瘦削,举手抬足充满着高级知识分子特有的儒雅气度。
来到许纯良面前跟他握了握手,白慕山手掌的皮肤柔软滑腻掌心温度微凉,如果不是见到他本人,或许会以为这是一个小姑娘的手。
许纯良低头扫了一眼,只见白慕山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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