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灵元母与柳纤纤却也算是旧相识,固然不必前者与水灵元母那般情同姐妹,但同为妖族,眼见故人沦落至此,自也忍不住一阵心酸。
当初,她甚至羡慕过柳纤纤乃是木精成妖,先天便有肉身,而不似她……
谁曾想,阔别百万年,如今再度重逢之际,她已然拥有了曾经最想拥有的东西,而柳纤纤,却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
“纤纤!朽木地狱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方才在外界看到了陆渐离的庙宇,莫非,他也在朽木地狱之中?朽木地狱的变故,与他有关吗?”
得问,柳纤纤沉默片刻,言语间满是悲意:“他……已经死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亲口听到柳纤纤说道,火灵元母仍觉有些好奇。
“陆渐离乃五音狱守,虽是人族,但一身修为通天,怎么会死?”
“……”
眼见柳纤纤又陷入了沉默,风无尘却忽的上前,幽幽开口:“修炼到尔等这般境界,寿元的确是无穷无尽,唯有血脉之力,终有尽时,若无后人,气运不散,的确可活得无比长久,但一旦有了后人,气运与血脉之力都会被其分走!若我没有猜错,这青木洲里的生灵,皆是你与陆渐离的后人吧?”
风无尘此问一出,还没等柳纤纤回话,火灵元母神情再变,看向身前的巨大柳树,迫切问道:“真是如此么……”
得问,柳纤纤倒也不隐瞒,只轻叹一记:“本也没打算瞒你们!这朽木地狱,除了无边无际的萧萧落木,便只有数之不尽的阴煞,这等寂寞,你应该最是明白……我入枯木地狱之时,本以为我能忍受得住这等煎熬,但那一日,我听了自天空传来的琴音,那琴音悠扬郁沉,竟能穿越两界,让我与之共鸣!于是,我以歌声回应!我与他,虽相隔两界,却宛若近在咫尺,通过琴音与歌声,互诉衷肠……”
听到此处,火灵元母眼中的异色更浓:“后来……他便齐了第四层五音地狱,来到了枯木地狱,只为与你厮守?于是你们有了后人,甚至,建立了青木洲……”
顺着柳纤纤的话锋说完,诧异之际,她又转首看向风无尘:“可是公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风无尘道:“我一进入此境,便看出那些个人族的不同,他们体内,或多或少,都有一股木精之力,应该并非纯粹的人族,而是人妖混血!而地狱之中,除了狱守之外,并无其余生灵,况且,第五层地狱的狱守正是柳木成精,第四层的狱守又莫名失踪,这并不难猜!而当我在那庙宇之中见了那陆渐离的雕像,便更是笃定了这一点。”
听风无尘分析得头头是道,那柳纤纤才注意到了这个人族。
以往的阴司并无几个人族,此人,于她而言,却是个生面孔。
见其与火灵元母一同出现,她心中却有了某种猜测:“火灵,你会出现在此处,看样子,你也同我一般,耐不住这地狱的凄苦了吧?你身旁这位,与你倒是般配……”
听到此处,火灵元母双颊一红,连忙道:“你误会了……风公子他乃是帝君传人,自枉死城而来,欲要通过十八层地狱,前往鬼殿!”
“什么……”一听此话,柳纤纤顿时一惊:“即是帝君传人,为何会……咳咳……”
说至此处,柳纤纤忽的重重的咳嗽一阵。
旋即,那巨大的树干猛的一颤,其上枯黄的叶子迅速下落。
“纤纤……”
见状,风无尘连忙催动龙渊与天医宝典,将自身力量转化为了生机之力,注入了柳纤纤的体内。
“公子莫要白费心力了……我为了支撑青木洲的运转,早已油尽灯枯,你这点儿力量,救不了我……”
听闻此言,风无尘面露恍然,看向柳纤纤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钦佩之色。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木精一族的生命力天生便比其余生灵强大。
照理而言,她纵然是与人有了后代,却也不至于会衰败得如此之快才是。
却不曾想,那青木洲之所以能在这地狱之中正常运转,竟全然是柳纤纤以自身的生命之力支撑,而这么些年过去,她亦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风无尘顿时停下了功法的运转,旋即说道:“我可带你和你的族人离开此境,你……”
却不等风无尘说完,柳纤纤便拒绝道:“不必了!我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木精一族的力量源于天地,亦将归于天地,我坐化之后,我的肉身便会融入青木洲中,仍可维持其运转!此处是他的埋骨之地,我不愿离开……”
说着,柳纤纤便催动仅存的些许力量,替二人打开了一处通道。
“去吧……这便是通往第六层的入口!只希望二位离去之后,莫要告诉此境旁人情况,我与渐离有负帝君嘱托,自知罪孽深重,只求保全这些无辜的孩子们……”
柳纤纤不知外界变化,还以为阴司如百万年前一般强盛,故才唯恐被外人得知她与陆渐离私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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