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还给她
每个月初，家族会依照各家的地位、贡献、等级等多个标准来发放仅在族内流通的货币，这也算是家族的一种激励模式。
想拿的更多，那就爬的更高，修炼的更刻苦，货币更多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从而爬的更高，修炼的更快，这是一种相当良性的循环。
然而，无论是多么不错的规定，总会有那么些例外。
“给，你这个月的纸票。”
管理发钱的人员随手从桌上抽出五张纸票递了出去，满脸轻蔑的瞥着面前的萧英，周围还夹杂着嘈杂的嘲笑声。
“每个月就来领最低限度的钱，也就只有她了吧。”
“这点钱都要，真不嫌害臊啊。”
“我要是她的话，我早就自尽去咯，省的浪费家族资源。”
对于周围传来的那些闲言碎语，早已习惯的萧英理都不理，伸手从接过那五张纸票，看着上面刻印着的大大的萧字，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曾经的她，月月领的纸票数都超过五万了，而如今只有区区五张。
这五张纸票，就是自己和自己母亲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勉勉强强刚够伙食费而已，至于想用纸票换修炼资源纯粹是妄想，最基本的一枚聚气散就需要一百张纸票，这可是自己和母亲十个月的伙食费。
更何况凭自己现在的情况，买了也没用。
收好纸票，萧英转过身去，在周围不断回响的讥讽声中快步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萧英的去路。
高傲的面孔，跋扈的表情，不是萧灵又是何人？
“废物，又腆着脸来领钱了啊？”
萧英轻轻抬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旋即便绕过她想要离开。
然而萧灵身形一闪，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别着急走啊，本小姐看你这么可怜，过来给你送点福利。”萧灵咧嘴笑着，手掌一番，一沓子纸票出现在手中，对着萧英甩了甩，“这是一百张纸票，对本小姐来说是小钱，伱若想要的话送你也可以。”
听到萧灵的话，萧英内心一颤。
一百张足够她办很多事了，可以给母亲换床被子，换个枕头，还能买个新木桶，吃饭也不用那么拮据。
萧英虽然心里如此渴望，但她明白，萧灵可不会那么好心的白送给自己。
“只要你跪下来，从本小姐胯下钻过去，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的把这些给你，如何？”
果然，萧灵这般开口，语气中流露的尽是恶意。
先前萧灵逼迫萧英下跪时，周围总归是没有其他人。
今天，萧灵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自己，给萧英带来的刺激更是翻了几倍。
而其他人听到萧灵的话，更是开怀大笑起来。
“从萧灵小姐胯下钻过去？这不就跟狗一样了吗？”
“诶~你别侮辱狗了，现在家族里狗的地位都比她高。”
“这人真是，活的还不如狗呢。”
听着周围人的嘲弄侮辱，萧英肩膀不断的发颤，眼中瞳孔更是紧紧缩起，心底的自尊如烈火般熊熊燃起。
她现在，真的很想遵循本能的，冷冷的回萧灵一句，自己不需要。
然而当萧英想起病卧在床的母亲时，心中的那份自尊便是乖巧的退避到了一旁。
自尊对于现在的自己，何用之有？
自己的自尊，根本不能给母亲带去任何帮助。
萧英浑身紧绷着，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颤抖着缓缓弯下了腰，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从萧灵的胯下颤颤巍巍的钻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看到从自己胯下钻过的萧英，萧灵猖狂大笑了起来。
曾经的天之骄女，为了区区一百纸票跟狗一样从胯下钻过。
萧英啊萧英，你当初那般高傲，凌驾于众人之上时，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呵呵呵~真没想到你不仅实力变成了废物，自尊心也是一点都不要了呢，你要不干脆别当人了，当狗如何？”
萧灵讥笑着看着萧英，萧英缓缓从地上爬起，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低沉的声音从她口中流出。
“钱，给我。”
“好好好~本小姐可是有信誉的人，看在你这么放弃尊严的份上，本小姐再多赏你一百。”
萧灵手中又多出了一沓纸票，抬手连同先前那一沓纸票一同甩在了萧英脸上，纸票当即四散落在了地上，萧英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地上那些纸票，耳畔再度传来了萧灵声音。
“趴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捡吧，像条狗一样。”
“”
萧英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刚刚站起来的身躯再一次趴了下去，双膝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将散落在地的纸票捡起来。
此时的萧英，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了，满脑子想的只有快点将纸票捡完离开。
或者说，逃离这里。
自己的脸面，自己的自尊，被萧灵当着所有人的面蹂躏，踩碎，践踏。
萧英，从未如此的渴望过死亡。
但是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母亲还需要人照顾，自己若死去，母亲也活不了多久。
看着萧英跪在地上一张一张捡着纸票，一名萧族子弟嬉笑着上前捡起几张纸票，带着戏弄的意图望向萧英。
“萧英，这些钱可是萧灵小姐的血汗钱啊，你当一回狗就随随便便拿走了，是不是”
“放下。”
一声冷然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这名萧族子弟嘲弄的话语，扭头看去，一眼看到萧灵望向他的目光中写满了冷意。
接着萧灵微微抬手，一道劲气猛然打在了那名萧族子弟的手腕上，令他不禁吃痛，手中的那几张纸票也掉落在地，这名萧族子弟更是惊愕的看着萧灵。
“萧灵小姐，您”
“这是她在我面前当狗换来的，别给我乱动。”
萧灵的语气甚是阴森，其中隐隐夹杂着冷冷的杀意，让这名萧族子弟明白过来，自己若是再敢违背萧灵的意愿，她会毫无疑问的杀了自己。
“对不起萧灵小姐！是我逾矩了！”
这名萧族子弟连连低头道歉，转身狼狈的离开了这里。
而萧灵这一出，也让周围刚刚还嘲弄萧英的众人噤声不语，生怕惹到这位情绪多变的大小姐不满。
如今萧灵的地位，就等同于曾经的萧英，而且本身还是大长老的孙女，她就算一时发怒杀了在场的某个人，也不会有任何麻烦。
望着那名多事的萧族子弟离开，萧灵的目光再度看向趴在地上捡钱的萧英。
突然间，不知怎的，刚刚心底涌现出的畅快，一点都不剩了。
那个曾经自己只能仰望，永远压自己一头的萧英，如今为了区区一两百纸票，真的如同狗一样钻过自己的胯下，如同狗一样趴在地上捡钱。
这一瞬间，萧灵突然感觉到深深的悲哀，悲哀那个曾经被自己嫉恨的人，竟是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数分钟过去，萧英终于是将所有钱捡了起来，缓缓站起身，双手仅仅攥住那些钱怀揣在胸前，低着头默默离开了这里。
望着萧英离去的身影，萧灵突然感觉一阵烦躁。
明明自己，现在已经凌驾于她之上了。
可以把她当狗一样训斥，可以把她当狗一样对待，曾经的自己不是渴望达成这件事么？
但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赢的感觉？
“嘁！”
萧灵冷冷的抽了抽嘴角，背后的斗气之翼显现出来便要离开，负责发钱的工作人员连忙喊道。
“萧灵小姐，您这个月的钱”
“不要了！”
萧灵冷冷回了一句，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飞离了这里。
拿着钱的萧英一步一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失魂落魄，身上看不出半点生气。
在离家仅有十几米的距离时，萧英终于是支撑不住，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悲剧的趴在地上，泪水源源不断的从侧脸流下，模糊的视线紧紧盯着手中紧攥着的纸票。
就为了这点钱就为了这点钱
萧英无力的锤击着地面，甚至不敢大声哭嚎，只能低声抽泣。
良久，萧英痛哭后站起来，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不能让母亲担心，要笑着回去。
萧英哽咽着，过了好一会终于是将心情平息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嘴角，勉强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向着家中走去。
“母亲，我回来了。”
“英儿”
萧英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表现的喜悦，来到茅草堆旁蹲下身来，将手中的那沓钱展现在萧清歌面前。
“母亲你看，这个月家族看我们可怜，多给我发了二百纸票，回头我给您换床新被子~”
听到萧英这番话，坐起身的萧清歌微微一愣。
曾经是族长夫人的她比任何人清楚，这个家族相当无情，只看中能为家族带来多大的价值，因为可怜这种无聊的理由而多发钱什么，绝不可能。
因此萧英说的，乃是相当拙劣的谎言。
旋即萧清歌看向萧英手中那明显被狠狠攥过的一沓纸票，接着移转目光，清晰的看到了萧英那张虽然微笑着，但却通红的双眼，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
这一刻，萧清歌立刻明白了。
虽然不清楚萧英是怎么拿到这些钱的，但一定是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自责，愧疚，如同洪水般涌入萧清歌的心间。
浑浊的双眼漫出泪水，在萧英呆滞的眼神中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断的在她耳边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
听着自己母亲在耳边不断向自己道歉，萧英刚刚才强行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填满了委屈，反手紧紧搂住萧清歌，泪水无声的从通红的眼角滑落。
母子二人相拥许久后，心情才缓缓平复下来，萧清歌慈爱的看着萧英。
“英儿，娘渴了，能去给娘打点水么？”
“嗯，我这就去。”
萧英强笑着点了点头，从纸票中抽出几张离开了小屋，准备先去买个新木桶再去打水。
而就在萧英离去不久后，萧清歌脸上的慈爱之色瞬间消失，冷冷的低唤道。
“你出来。”
待到萧清歌话音落下，那名黑色男人再次出现在小屋中。
萧清歌仰头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英儿今天去领钱时，遇到了什么事？”
黑色男人沉默了半晌，将萧英先前遭遇的羞辱一字不落的告知给了萧清歌。
萧清歌听罢，心如绞痛。
萧英那般要强的人，会为了一两百纸票甘愿受人羞辱，想都不用想定然是为了自己，若是没有自己，萧英根本不会这样。
萧清歌掩面而泣，自己不仅将萧英害成如今这般境地，如今更是萧英沉重的拖累。
萧清歌恨，痛恨自己曾经的软弱，酿成了萧英的苦果。
自己遭罪，她认了，那本就是自己的选择，但她不能接受萧英和自己一同受苦。
但现在，改变还不算晚。
萧清歌盯着黑色男人，冷冷的命令道。
“去，你告诉萧无云，我要和他谈谈。”
听到萧清歌的话，黑色男人肩膀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
旋即，低沉的叠音从黑色男人口中流出。
“你，会死的。”
黑色男人的话是如此的诚恳，由衷的希望萧清歌能改变主意。
哪知，萧清歌此刻却是那般的刚强，厉声道。
“死了也好，也给英儿省了个拖累！”萧清歌干枯的手抹去眼泪，倔强的看着黑色男人，“英儿是无辜的，如今却因为我的牵连害的她尊严都没了，我绝不会再忍下去了！”
类似的言语，黑色男人已经听萧清歌说过不少次了，无论语气再怎么坚决，最终萧清歌都会选择妥协。
但，这次不一样。
看到萧清歌眼中的决然之色，黑色男人明白，这次是真的拦不住了。
沉默良久后，黑色男人低声给出了回应
“我知道了。”黑色男人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有什么要说的话，就和萧英说吧。”
“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随着话音落下，黑色男人也消失在了小屋内。
就在黑色男人离开后不久，小屋门被推开，萧英也拎着盛满水的木桶走了进来。
“母亲，我把水打来了。”
萧英将木桶放在墙边，转身想要去拿碗给小情歌盛上，却是看到萧清歌无力的向她招了招手。
“英儿，你来一下，娘跟你说些话。”
“嗯？”萧英疑惑的挑了挑眉，顺从的来到萧清歌身旁，跪坐在她的身边，“母亲，怎么了？”
萧清歌看着萧英，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似是要将她的容貌永远的刻印在记忆中。
萧清歌就这样紧紧盯着萧英沉默了好一会，在萧英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萧清歌才缓缓开口。
“英儿，娘现在传你一份功法。”
功法？母亲哪来的功法？
萧英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萧清歌本身就是个普通人，曾经还在族长府内时，萧无云也不允许她接触任何与修炼相关的东西，在被逐出族长府的时候偷藏更不可能，当时她们母女被逐出族长府的时候真就是一穷二白的啥都没有。
可如今，这功法又是哪来的？
“母亲，这”
“英儿，先不要问。”萧清歌打断了萧英的问话，一只手抬起，轻轻将萧英的脑袋靠在自己额头上，“闭上眼睛，娘将这份功法刻印在你的灵魂里。”
蓦然间，萧英便是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许多杂乱的文字，随着文字不断从萧清歌的灵魂内输送过来，那些文字渐渐有序排列，最终形成了一份完整的功法。
然而，虽然功法是完整了，但似乎是受到了限制，使得萧英现在根本看不清功法上面写的是什么。
在将功法传送完后，萧清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丝丝血迹更是溅在了被子上，令目睹的萧英神色顿时慌张到了极点。
“母亲！”
“没事”萧清歌虚弱的抬起手，安抚着慌乱的萧英，混浊的目光紧紧盯着萧英，轻声说道：“英儿，你现在应该还看不清那份功法，但等到未来某一时刻后便可看到了。”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去给您买药！”
萧英脸上写满了焦急，伸手攥住那些纸票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萧清歌攥住手腕不让她离开，仰头与萧英注视着，一字一句的嘱咐。
“英儿，你一定要记住，这份功法绝对不要和与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行。”
萧清歌拉着萧英的手，让她顺着坐在了自己身旁，干枯的手轻抚着萧英的侧脸，眼中填满了愧疚。
“对不起，都是娘害了你。”
“以后你要走自己的路，不要在乎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
“无论用什么手段，不断的向上爬，爬到这个家族，乃至整个世界的顶点，直到没有任何人敢无视你的地步。”
“到那时，你再去找一个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去完成它，也算是不枉此生。”
“即便，做不到也没关系。”
“无论你未来走到哪一步，娘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娘这辈子做了很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事情，但唯独生下你这件事，娘绝对没有半分后悔，纵使娘的人生重来一次，为了你的诞生，娘也愿意将这错误的人生再重来一回。”
听着萧清歌这一句又一句的，宛若是交代后事般的嘱咐，萧英的心彻底慌了。
不知为何，她的本能突然涌现出，以后再也见不到萧清歌的预感。
这预感让萧英甚是不安，紧紧的攥住萧清歌的手大声吼道。
“母亲！你说这些到底是”
突然，萧英的吼声戛然而止，身形一颤悠悠倒在了萧清歌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小屋内空间一阵扭曲，黑色男人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黑色男人看了眼萧英，目光又看向萧清歌。
“已经告知族长了，他命我现在带你过去。”
“嗯”
萧清歌点了点头，扶着萧英躺在了茅草堆上，将那破旧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凝视着萧英那熟睡的容颜看了许久，目光中尽是怜爱与不舍，而黑色男人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歌移开了目光，双手撑住地面，一旁的黑色男人见状正要上前搀扶，却被萧清歌喝止。
“我自己来，不用你。”
萧清歌的话令黑色男人的身形一滞，愣愣的注视着萧清歌，那长时间久卧在床的虚弱身体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明明是如此轻松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艰难。
终于，萧清歌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熟睡着的萧英，将目光转向黑色男人。
“我们走吧。”
目光以及话语中，皆是饱含着坚毅的决心。
黑色男人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搭在萧清歌肩膀上，随着空间一阵扭曲，二人皆是消失在了小屋之内，寂静的小屋中唯有萧英那平稳的呼吸声不断回响。
萧族修炼场内，萧灵不断肆意宣泄着斗技，想要平息自己心中的那份烦躁，平整的训练场也变得千疮百孔。
然而无论萧灵再怎么宣泄斗技，心中的那份烦躁都丝毫不减，让萧灵越打越来气，最终高高跃起，一拳凝聚着凌厉的斗气，向下狠狠砸在了那已经坑坑洼洼的训练场上。
轰！！！
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强大的风压席卷了整个训练场，更是扬起了视线难见的灰尘。
伴随着灰尘散去，那训练场已不再是千疮百孔，反而是出现了一整个巨大的坑洞，萧灵则是站在那坑洞之内不断喘息着。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烦啊？！！”
萧灵略显癫狂的揉搓着长发，脑海中闪过的是一幕幕萧英从自己胯下钻过，跪在地上捡钱的画面。
该死的！看到她那副姿态我不应该高兴得很嘛？为啥感觉这么烦躁？！
萧灵始终是无法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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