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王老帽靠在一块石头后抽着烟,而其他士兵也全都闲散的或躺或坐,不过无一例外的是,谁都不会把自己的脑袋或者身体超出那小山的棱线之外。
“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咋样了。”听着远处的枪声爆炸声马二虎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能咋样?咱们这是侧翼阵地的侧翼,小鬼子过来的可能性很小。”仇波实话实说。
“早知道,我也跟着去好了。”马二虎子便说。
“你拿的是花机关,你跟着去嘎哈?人家小鬼子用的可都是三八大盖,没等你摸到跟前儿呢,人家,‘叭勾’,你就闷逮儿蜜了!”仇波依旧实话实说。
“你才闷逮儿密了呢。”马二虎子笑道,说完话他把脑袋又拔高了一些往前方看,可是他所能看到的依旧是远方战场上飘起来的黑烟。
闷逮儿密据说来自于满语,东北人说“闷逮密”一般都是指人死了,完蛋了。
看了一会儿,马二虎子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他缩回了头刚想说“要不咱们去接接”的时候,离他不远的本是侧拄着下巴侧躺在地上的葫芦忽然“哎呀妈呀”一声就坐了起来。
他这一下坐的很猛,弄得旁边人就是一激凌。
“干啥玩扔一惊一咋的?”挨着葫芦的虎柱子不满的说道。
“枪!枪声近了!”葫芦说道,然后他就一翻身趴到那山丘棱线上往前方看去。
葫芦这么一说,所有的士兵便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的也全都爬起往山那头看。
可是他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和先前所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前方几百米处那十几户人家、战场上的硝烟、淮河上燃烧着的船,
“净扯犊子!”有士兵不满的说道。
前方那是大战,枪声爆炸声时疏时密都已经搅在了一起,说听到那声枪响格外的近那得是啥耳朵?
“老王叔不是有望远镜吗?用望远镜看看!”便又有士兵支招道。
“哪在老王叔那儿,今早你没看在小簸箕脖子上套着吗?”关铁斗说道。
老兵们又看了看前方,见也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便又有人缩了回来。
王老帽同样缩回了身,同时还瞥了一眼葫芦,他那一眼当然有责怪的意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葫芦虽然是新兵但从来不讨厌,那是一个老实人,欺负老实人有罪!
“白瞎了我一根烟。”王老帽嘀咕了一句,又开始从口袋里摸烟。
刚才他听葫芦说枪声近了,一急之下就把那半截没抽完的烟给扔地上了。
只要有侯看山在,王老帽很少有愁没烟抽的时候,他才不去捡那半截烟头呢!
可是就在他靠在石头后面把烟也叼在嘴里了也要扒拉打火机的时候,那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要说这个动作呢,那就是人开始侧耳倾听的动作。
就这个动作如果放在兔子或者说那种能支楞耳朵的大狼狗身上那才是最明显的,那耳朵绝对会扑楞一下就立起来的!
王老帽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片刻功夫后他忽然大叫道:“准备战斗!”
王老帽这嗷唠一嗓子那绝对是好使的,葫芦那一句“哎呀妈呀”那是一惊一乍,而王老帽这一嗓子那就是战斗命令了!
无形之中,所有人呼啦一下子便又全都爬了起来把枪也全都架上了。
“看到了,应当是咱们头儿!”钱串儿喊了起来。
“哪儿呢?”有没有看到的人便问。
“你瞎啊!从前面院子里跑出来的!”虎柱子便也喊了起来。
到了这时,所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正向他们这里跑来。
虽然说还看不大清,可是片刻后他们便看清了,那个人奔跑如风,身上的衣服那也是灰不啦唧黑不出溜的,那就是商震,至于什么灰不拉叽黑不出溜的那是商震身上套着的麻袋片子的颜色。
要说麻袋片子的本色那都是有些黄褐色的,可商震又上哪去找新麻袋去,这旧麻袋片子还是士兵们从镇子里划啦来的呢!
商震跑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商震跳进了山脚下的那条壕沟。
这时商震便看向了山顶,那小山也没多高,在这一刻商震便与士兵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你们打掩护!”商震喊了一声后便转身趴了下来。
士兵们当然听到了商震的喊话,打掩护,给谁打掩护,那当然是给他打掩护,同时也是给前面的小簸箕和侯看山打掩护。
而这时便有士兵喊:“小簸箕他们两个也出来了!”
果然,从前方那片院落里有两个人影也跑出来了,不用问,那正是小簸箕跟侯看山。
这两个人同样跑的很快,士兵们却已经把注意力移到了他们的身后,就在小簸箕和侯看山跑到这个山丘脚下时,这回他们真的就听到了清晰的枪声,子弹打到了山脚下发出“啾”的一声。
日军真的追上来了,随即山上的士兵们就看到有几个人影从前方的院落里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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