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语气漠然道:“人不能既要又要。既做了选择,就该一条道走到黑。”
“或者说,没有资格做选择时,就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而不是出来瞎晃,给人徒增烦恼。”
这话就说得毫不客气,直戳人心肺。
凌崖迟顿时就明白,当初平阳公夫人回家为何会这般生气了。
这沈夫人说话当真是难听得很呐!
饶是他这般不在意的人,听着都是气血翻涌。
更何论本就心高气傲的平阳公夫人呢!
两人凑到一起,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
凌崖迟顿了顿,压抑着火气,慢慢解释道:“这世上哪里只有是非黑白的。”
“总是有万不得已。”
他也没寄希望于沈夫人能够明白其中的事情,只是让她别钻牛角尖。
宁老太太可不像是李玉珠,自是没那么好欺瞒的,她嗤笑一声,目光逡巡而过。
“万不得已?”她扬了扬眉,古怪一笑,“还是太过贪心?”
凌崖迟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虽然他也的确觉得平阳公夫人做得不妥当,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同是一府的,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沈夫人的讥讽,何尝不是对他们整个府邸的讥诮。
再者,当年的事情,难道沈夫人就完全没有错漏吗?
好好的一个公府少爷,如何就跟她个农妇之子对调呢?真的是产婆心怀叵测?蓄意报复吗?
这些都不曾调查出结果来,那么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贸贸然地听到宁老太太地责备,凌崖迟心里难免就想得许多了。
宁老太太可不在意他的面色,她就是要把凌崖迟给一次性怼回去,让他不再想方设法地来跟前凑。
免得徒增很多烦扰。
最重要的是,也免了增加识破的风险。
说完后,她也懒得跟凌崖迟继续纠缠,转身就往马车走,“我累了。”
芸娘连忙起身,匆匆跟了上去,“老太太,我给您铺床,先歇息会儿。等会儿再洗漱……”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声音自然渐渐就弱了下来。
凌崖迟心口堵了一口气,上不得,下不得,可看着对方那潇洒离去的背影,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与个妇人赌气,太过小肚鸡肠了。
他勉强压下气,扭过头来,就见其他几人都低头,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模样。
“……这个野葱炒鸡蛋不错!”
“我也觉得……”
凌崖迟:“……”
他闭了闭眼,好在刚才的谈话并没有涉及太多内容,旁人也应该也听不真切。
他朝着身后的侍从招了招手,对方将食盒拿了过来,打开盒盖,里面就飘出浓郁的香味。
侍从道:“天气日渐寒凉,我家主子熬了些羊肉汤,各位配着喝些,暖和暖和身体,晚间也能睡个好觉。”
闻言,史霜客是没敢接话的。
郁齐光和姜青檀的目光则是投向了沈隽意。
这样的夜色里,羊肉汤的确颇具有吸引力。
沈隽意揉了揉额角。
他是真的不愿意跟平阳公府的人打交道,奈何凌崖迟还真是锲而不舍。
凌崖迟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直接让侍从把食盒放下,就对沈隽意道:“阿隽啊,你们带的被褥可够用?若是御寒不够,我晚些命人送些过来。”
“够的。多谢凌三爷。”
沈隽意淡淡道。
凌崖迟本来还有些话想说,但看着这么多人在场,余下的话就吞回了喉咙口,讷讷无言,只能回去了。
他是兴致满满地来的,回去时就稍显得落寞了。
至少在凌降曜和赵姝妍眼里是如此。
就像是只被人踹了一脚的狗。
凌降曜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是挤出笑容来,“三叔,晚膳好了。我刚给萧侯爷也送去了一份。”
他方才没跟着一道儿过去沈家那边,就是去萧疏隐处了。
凌崖迟应了声,心不在焉地坐下。
赵姝妍把筷塞到他手里,挑了挑眉,“怎么了?吃了瘪?那沈家的人气性挺大的。”
凌崖迟抿了抿唇,“倒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也是我自作主张靠前!”
他简单地说了两句,就道:“吃饭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得赶路呢!”
他本也不是爱道人是非的性子,就算心中不快,亦是不愿多言的。
赵姝妍和凌降曜对视一眼,纷纷端起碗筷,一时间就只能听到碗碟碰撞声和呼啸风声。
但凌崖迟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怕到了夜间洗漱完毕,上了马车,他依旧还没想出来。
直到赵姝妍被他翻来覆去弄得睡不着,喑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了?从晚间吃饭就一直怪怪的……”
凌崖迟才陡然坐起,喃喃道:“是了。是声音!”
“什么?”赵姝妍被他蓦地一声响,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半靠着车壁,惊讶地问道,“什么声音?”
天色很暗,更何况车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凌崖迟的声音掩在夜色里,他迟疑了下,又慢慢躺了回去,“没事。快睡吧!”
他给赵姝妍掩了掩被子,心里却激荡不已。
他总觉得下午跟沈夫人说话哪里不对劲了。
是沈夫人的声音。
她虽然尽量压低了嗓音,但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很特别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音色和说话方式。
譬如有些人说话会压低尾音音调,有些人则是会抬音……
别人兴许听不出来,但凌崖迟耳朵天生敏锐,能分辨出不同人的声音来,哪怕是伪装的。
所以,在听到宁老太太的声音时,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如今想来,是因为那声音很叫人印象深刻。
或者说,那个人叫人难忘。
可一时间,凌崖迟也无法回忆起,何时见过沈夫人,又何时听过她说话。
他亦不好在赵姝妍跟前提,届时她又该恼怒自己是在沾花惹草了。
想到此,凌崖迟微微呼了口气,眉头却是怎么都舒展不开。
而这边,凌崖迟送来的汤,最后还是被喝掉了。
羊肉汤里放了许多作料,扎实的羊肉和炖得烂烂的萝卜,汤汁醇厚,喝一口下去身体都暖融融的。
姜青檀几人是喝得很开心的。
最后就是宁老太太都喝了一碗。
晚间的洗漱很是简单,野外条件简陋,只能简单漱口洗脸就各自回马车上睡了。
至于萧疏隐等人,他们是骑马带了帐篷的。
但饶是如此,也是很简单。
萧疏隐正在翻看送来的信函,孟藻给他把吃食端了进来。
“侯爷,沈家和平阳公府送来的。”
萧疏隐垂眸觑了眼,淡淡道:“拿下去吧!”
“侯爷,您不用些膳吗?”孟藻担忧道,“您今日都不曾吃什么东西。”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揣摩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本侯无碍。”萧疏隐面上看不出异色。
孟藻担忧地皱眉,却又不好忤逆:“那您喝些羊肉汤,就当喝些茶水垫垫肚子。这羊肉汤,属下试过,放了羌族那的胡椒,没有腥膻味。”
自从自家侯爷中了那劳什子毒后,每每过一段时间就容易反复。
这就导致这段时间,自家侯爷就没有胃口,精神头也短了。
都怪那该死的……
“不必。”萧疏隐的话语打断了孟藻的思路。
“都拿下去。”
孟藻垂眸,又小声建议道:“不如,属下去喊了姜大夫来给您把脉?”
萧疏隐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如常,慢慢道:“不必打扰她。这奇毒,她也派不上用场的。”
要是姜映梨有办法,上回在黑山,她就合该做到了。
想到此,萧疏隐淡淡道了声,“本侯已经吃过药了。你下去吧!”
“是。”
孟藻无可奈何,心中却是隐隐的担忧。
侯爷的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原先还是半年一次,几个月一次,现在倒是好,时间越来越短了。
听说这毒控制不住,就会发作得频繁,到最后人就……
孟藻根本不敢往下想。
他闭了闭眼,心口沉甸甸的。
夜间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围都笼罩在一片朦胧寂静中,只有中间的帐篷燃着星星点点的光,在这样黑暗的夜里,就犹如一盏指明灯,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萧疏隐本来靠在矮桌上小憩,身侧不远处是靠在帐篷,蜷缩着身体,瞌睡连连的孟藻。
他见萧疏隐彻夜不眠,生怕他有事,就非硬挺着要守夜。
此时,听着外面清脆作响的雨声,脑袋一点一点的,就陷入了困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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