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对于军团驻地这种建筑,费鲁斯·马努斯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他不像其他原体一样,对母星怀抱有特别的感情,他甚至没有想过要统一他的母星美杜莎。
在回归帝国后,他便迅速地投入到了战争与征服中,在整个大远征中,钢铁之手一直处在远征的最前线,他们的舰队就算需求补给,也不会在某颗星球上常驻。
但他对此还是有些基本常识的,且都来自于福格瑞姆。
他知道一个符合礼仪标准的军团驻地拥有哪些标准,例如至少五个训练大厅,十个以上的武备间,大型战术会议室,以及单独为基因原体准备的巨大起居室。
毫无疑问,最后一项是一种毫无必要的奢侈,而帝国却对此颇为看重。福格瑞姆过去对他的起居室拥有严格的标准,如果这个标准不合他的意,他甚至不会住进去。
而现在,摆在费鲁斯·马努斯面前的这间房间里却没有任何标准意义上的家具可言,它看上去完全只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化的训练室。
地面与墙壁上到处都是剑痕,三十来个被拆散的战斗机仆零零碎碎地被扔在了一个墙角处,彻莫斯人本人则挥舞着两把已经用钝了训练剑,正在折磨一个精金制造的训练人偶。
在费鲁斯·马努斯看来,他不是在训练。训练要求战斗,至少也要模拟出实战的百分之八十。训练需要流血,因为战争需要死亡。
福格瑞姆只是在单纯的挥剑,折磨那个精金人偶,将它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他当然知道铁手的到来,但他没有选择停下或开口问候,于是费鲁斯·马努斯便也选择了沉默。
他开始转头观察起房间内的每一处细节,比如十几件扔在地上,被汗水彻底打湿的训练衫。又或者是几块数据板,和大概两米多高的堆叠文件。
从这些东西上,费鲁斯知道,恐怕福格瑞姆真的已经在这个房间内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皱起眉,终于以完全无法忍受的态度开了口。
“你需要一个真正的陪练对象,放过那个精金人偶。它应该被锻造成武器或盔甲,而不是在这里忍受你的折磨。”
“我可没有折磨它,费鲁斯。”福格瑞姆说。
他仍然背对着铁手,长发杂乱地披在肩膀上,早已被汗水打湿。他看上去仍然兼具强壮和灵敏,却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非人。
“它是不会还手的。”铁手皱起眉,如是说道。“如果你继续这样毫无威胁性的挥剑,它还可以承受很多次攻击,直到它彻底变成一团需要回炉重造的钢铁。”
“有意思。”凤凰低笑起来,但仍然没有转过身,只是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那两把钝剑被他高高举起,然后是两道近乎完全落下的寒光。空气震荡,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随后传来。精金人偶一分为三,就此倒飞了出去,紧密地镶嵌进了墙壁之内。
碎屑簌簌而落,在金属地面上制造出了杂乱的声响。凤凰松开手,让那两把钝剑掉落在地。
费鲁斯·马努斯清晰地看见,它们正在燃烧——金属开始变成随风飘荡的灰烬,在逐渐黯淡下去的火光中,这两把钝剑成为了纯粹的虚无。
“它是不会还手的听听伱自己的话,戈尔贡。”
凤凰慢条斯理地举起手,用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碎布绑住了他的白发。费鲁斯熟悉这个动作,他大概知道福格瑞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怎么?你想来做我的对手?”果不其然,凤凰挑起眉,略显轻佻地问了个问题,发出了挑战。
费鲁斯·马努斯的表情变得有些阴郁了,闻名于世的破炉者此刻并不在他手中——他没有选择佩戴武器,尽管他可以,哪怕这里是皇宫。
但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福格瑞姆优雅地转过身来,朝他鞠了一躬。
昔日被珍珠般的光亮包围的彻莫斯人如今已经被伤疤彻底包围,基因原体的身体会治愈一切伤痛,通常来说,没有任何疤痕能在他们的身体上残留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就像是努凯里亚的安格朗为自己保留下的那一串‘胜利之证’,福格瑞姆如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疤痕。
但它们不是胜利的证明,而是名字,密密麻麻的名字。右手、左手、胸膛且正顺着它们主人的呼吸一同明灭。
费鲁斯·马努斯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严肃——他认识那些名字,帝皇之子的人员构成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个秘密。
“如何,戈尔贡?”福格瑞姆问。“我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对手来检验我如今的实力,你接受这场挑战吗?”
“你没有穿甲。”费鲁斯说。“而且也没有武器。”
“噢,不,不是这样的。”凤凰缓慢地咧嘴一笑,这笑容与他往日那种矜持俊美的微笑截然不同。“我不需要武器,亲爱的戈尔贡。”
他低垂的双手慢慢举起,有如握持剑刃般骤然握紧,燃烧般的声响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然后是漆黑的影子,一把正在燃烧的巨剑就那样超越现实的出现在了凤凰手中。
通体漆黑,内里却是一片暗沉
的红色,仿佛干涸的鲜血。福格瑞姆松开左手,背在身后,优雅地鞠了一躬,剑刃上的火焰也突兀地熄灭了。
费鲁斯敏锐地察觉到了燃烧和熄灭之间的区别,这种区别也让他稍显恼怒地皱起了眉。
“我本身就是武器。”福格瑞姆慢悠悠地说。
他当然注意到了费鲁斯的情绪——但是,怎么说呢?他是故意的。
费鲁斯·马努斯沉默地举起他的双手,一阵阴影随后笼罩了他,在这短到连时间都称不上的感知碎片中,美杜莎的戈尔贡以他超凡的观察力看见了一把正当头斩下的巨剑。
一声巨响随后传来,铁手以双手钳制住了那把巨剑。福格瑞姆在剑刃对面微笑地看着他,他暗红色的双眼中一片死寂。
“你的眼睛”
“它们的颜色很衬我。”凤凰大笑着抽回巨剑,手腕旋转,一步踏出,便用剑柄袭击了费鲁斯的胸甲。
铁手沉稳地躲过,右肘危险地挥出,精准地击中了巨剑的剑脊,然后是左拳。这一连串动作有如本能般迅疾,却被福格瑞姆早有预料地躲了过去。
他一个后撤便回到了巨剑的优势区间,他举起双手,开始温和地嘲笑他不善言辞的兄弟。
“还是老一套啊,费鲁斯?你真该学点新东西了。”
“学什么?”费鲁斯反唇相讥,同时大步向前。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简直让人怀疑仿佛他是一辆人形的坦克正在冲锋。
“学你?”
“我没意见。”凤凰说。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表情却显得并不赞同。
他横转巨剑,使其从下至上地扬起。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恰到好处地止住了费鲁斯前进的路线。如果铁手继续冲锋,下场只能是被巨剑点到面门或胸甲。
他们有一种默契,哪怕没有沟通过,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结束并判断出谁是赢家。毕竟,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成千上万次了,就算想没有默契恐怕也很困难。
费鲁斯不得不改变策略,他皱着眉,放慢脚步,开始和福格瑞姆周旋。每一步的踏出都非常小心。他必须如此,没有办法。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想要战胜一个手持长长利刃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奇迹发生,但费鲁斯并没有指出这场战斗中的不公平之处。
他只是平稳地、耐心地做着他的等待,福格瑞姆挑挑眉,显得有些意外。
“你不打算先进攻吗?”他扬扬剑刃,如此询问。
“我又不是黎曼·鲁斯,执意要和伏尔甘玩摔跤。”费鲁斯绷着脸回答。“扬长避短是任何战术家都必须具备的素质。”
“那么——”福格瑞姆放下剑,以一个并不如何常见的起手式踏出了一步。“——我要开始进攻了。”
“来啊。”费鲁斯说,眼中闪着寒光。
他那属于征服者的天性和好胜心再次起了作用,而且他知道,福格瑞姆也是一样。
尽管那双正在燃烧的眼瞳已经不可能再像往日一样,让他挖掘出细微的情感,但他了解他的兄弟,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个人像他们这样拥有此等默契。
凤凰无声却也欣慰的笑了,他冲向他,巨剑毫无保留的斩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费鲁斯·马努斯也举起了他的双手。
他的力量是何等纯粹,几乎让人怀疑他的身体中存在的不是血肉,而是强力的引擎。巨剑再一次被拦下,且这一次没有顺利收回。
费鲁斯开始猛烈地挥拳,他的左手死死地抓住了巨剑的剑格,右拳则不断挥出。呼啸的风声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认知,就算是凤凰也为之咋舌。
“你是要打断我的鼻子吗,兄弟?”他一边躲避,一边高声询问。
“如果可以的话”费鲁斯冷冷地回答。
“这可太没礼貌了。”福格瑞姆说,并一把松开了手。
他没有再去尝试和费鲁斯争夺那把巨剑的控制权,而它并未留在费鲁斯手中,反倒像是消逝的火焰一样迅速地归于了虚无。
铁手对此并不如何惊讶,但角力对象的逃脱让他自己的力量有那么一瞬间作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这也为福格瑞姆接下来的袭击创造了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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