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数字,一切都将归为数字。
罗格·多恩将沙粒捏起,数着它们,然后看着它们在掌心逐渐被微风吹走。那抹枯燥的红色流失了,并归于了虚无,而不是落在某处地面。
他知道。
他站起身,看了看天空。
有刺眼的阳光正在洒下,落在他的盔甲和皮肤上,持久且永恒地折磨着他。但天空中的东西不是太阳,而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多恩直视着它,默数到五秒,然后移开视线,开始行走。
他知道祂想干什么,但他不会这样做。
以死去的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名义,他不会这样做。
他踏步走过无尽的红沙,那个东西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从最开始的时候,祂就在了
从多恩明白荷鲁斯已经死去,听闻安格朗的断臂,看见福格瑞姆的疯癫,并由此发现自己即将派遣无数人踏上一条必死之路时,祂就在了。
卡里尔·洛哈尔斯警告了他,马卡多警告了他,就连帝皇都特意抽出时间警告了他——而多恩将每一个建议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卡里尔·洛哈尔斯说“你可以无视祂,祂只是一只寄生虫。”
马卡多说“祂赢不了你,但你仍需保持警惕,因为祂什么都会做。”
帝皇说“吾儿,保持自我即可。”
他们的建议都很有用。
“伱赢不了我。”多恩开口。“你只是一只寄生虫,你想吞噬我,用另一种东西取而代之,但你不会成功。”
他开口了,但这不是说话,这是一种宣告。
他走过沙丘,滑下有坡度的边缘。那个东西还在说,喋喋不休,祂不会累,所以祂可以一直说下去。多恩无视祂,一直走到天色将晚。
说出来或许有些荒诞,但这里的确有日夜交替,尽管交替的方式并不如何温和。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温和血红的光辉还在天边停留,货真价实的血色残阳仍然在凝视他,但黑夜已经来了。有无数星星的黑夜将它强硬地按了下去,投下一片爽利的阴凉。
夜幕低垂,群星闪烁,多恩看着它们,一直到他不得不离开才低下头。
他走到一大红色的石头面前,抽出了腰间短剑,它由稀少的精金和陶钢制作,锋锐,坚硬。而它现在只是一个搭配有一小块金属的可笑的柄。
他抬头看向这块红色的石头。
它们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这红沙的尽头,它们是围墙,也是他的牢笼。它们是祂用来把他困在这里的东西,但多恩善于利用一切。
因威特人就是这样,想要在酷寒之地生存,就必须坚韧、顽强且善于团结和使用一切人与工具。
他把短剑举起,对准那块石头,开始写一些东西。
准确来说不是东西,而是名字——对于一个原体来说,想要记住名字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在这里,要一直记住却很难。
于是,在第三个世纪,或者第四个世纪,多恩开始写这些名字,以确保自己不会忘记。最开始的时候,他写作战计划和他曾看过的书,而现在,他写名字。
他曾看过的,在名单上的名字。他记得的名字,死者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介绍。
荷鲁斯·卢佩卡尔。影月苍狼的基因原体,我的兄弟。
泰拉第一步兵团的团长马拉克·卡斯蒂沃罗。骄傲且严苛的长官,从军三十一年。
从最开始,多恩就没有记下数字。他知道这没有必要,因为这些石头城墙外的那个东西正在看,正在听,祂不会让他成功地记下自己到底写了多少个名字。
毕竟,如果这个行为可以被时间量化,那么他就可以规定自己一天写多少个,一年写多少个,以此来测量时间。
祂的目的便是混淆他,让他迷惑、最终屈服。多恩知道这件事,也预见到了祂可能使用的手段,所以他不写数字,也不记数字。
他只管写。
他不断地将自己记忆中的名字一一刻下,一张张或勇敢或平静的脸划过他的眼前。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活着,他只是写。
于是祂气得要命。
多恩对此有些笑意。
“我知道。”他一边写,一边说。“你不喜欢我将囚牢的墙壁变成纪念碑,但你又能做什么?”
墙外传来一阵咆哮。
多恩写,伊拉斯曼德·阿斯图斯,帝国之拳第一百二十八连的战士。我没有见过他,但我将他送往了太阳系边缘,他可能会死,但有朝一日,他也可能会找到我。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在我看来你只是宇宙间的一种规律,因为某种巧合,你有了自我意识。但你仍然只是一种规律,你可以哄骗、恳求、命令,随你的便,但我最终会离开这里。”
墙外的咆哮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劝诱。祂说,你不必如此顽固,我不会干扰你的意志,我只想给你力量,给你终结这一切的力量。
多恩写,博林·雷德,马卡多选择的哑卫之一。我在二十二年前认识他,他现
在身处前线,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否战死,但我祝他战无不胜。
“终结什么?”多恩问。
一切。祂回答。
“我不要这一切,我只要人类获胜。”
多恩说,然后他写下最后一个名字,他所记得的最后一个名字。
卡里尔·洛哈尔斯。我兄弟的养父,高尚者,注定在历史中默默无名的英雄,他在夜晚和黎明的交替前死去。我铭记他,和所有人。
墙外的血红咆哮起来。
你写完了!祂放声大笑。七个世纪,你已无计可施!
多恩抬起手,在墙上写下荷鲁斯·卢佩卡尔的名字。
我的兄弟,影月苍狼的基因原体,首归之子,首殇之子,我们因他的反抗而荣耀。
墙外的咆哮止住了。
“我可以再写一遍,再来七个世纪。”
多恩平静地、慢慢地开口。
“我会一直写,如果刀刃用完,我还有握柄。如果握柄用光,我就换链锯剑的锯齿。它的锯齿里同样有精金,每一颗锯齿都需要至少两个世纪的磨损。为我计数吧,反正你也无事可做。”
“而如果锯齿用完,我还有手指。我有十根手指,我的手甲内有精金和陶钢,我可以用它们一直写上二十个世纪。”
“如果手甲磨损干净,我就板下我的牙齿来写。如果牙齿用光,我还有手指骨,如果指骨损毁,我还有额头,手臂,以及一切。”
“我会一直写下去,直到你输掉这场战役。等我离开,我会唾弃你,我会在你失败的地方为你立一块碑,以此来宣告所有人你曾败在罗格·多恩的手下。我从你手里拿走了一场胜利,你明白吗?”
墙外的东西传出一阵爆炸般的声响。
多恩微笑,他知道祂要做什么,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激怒祂,让祂失去理智,让红沙之内产生变化。从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开始酝酿这个计划了,他用七个世纪完成了这个计划。
而祂果然怒了,很好预见的对手,并不如何难以应付。
然后变化来了。
狂风、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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