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伸出手,将詹多·斯科莱沃克从地上抓了起来。
蓝光一闪,十二根金属棒颤抖着自发地从他的身体中退了出来,表面依旧光滑无比,没有任何鲜血或组织液存在。
它们叮当作响地掉落在地,蓝光持续闪烁,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血肉撕扯声,詹多·斯科莱沃克的身体也就此恢复了正常,然后立刻迎来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他被迫倒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整个人自脖颈以下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麻痹之中,根本无法动弹。
紧接着,卡里尔便再次伸出手,将他的脑袋捧了起来。从任何角度看过去,这都是一张只属于诺斯特拉莫人的脸。
过度的惨白,以及过度的残忍。纹身带来的黑色线条将他的眼眶彻底染黑,并向脸颊与额头部位延伸了不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种尖锐的线条。
而卡里尔不关心这个,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不关心。
他专注地看着詹多·斯科莱沃克的脸,和他记忆中那张哀嚎着的脸进行了细致的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紧紧地皱起了眉。
他松开手,扔下这个所谓的纹面伯爵,并一脚踩在了他的喉咙上。灵能狂暴地从四周的空气中涌出,将他钉在了地上,也让他暂时性地失去了意识。
卡里尔不打算拷问他。
至少,在他用诺斯特拉莫语说出康拉德·科兹这个名字以后,拷问这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语言是具备力量的,尽管卡里尔痛恨这么说,但是,诺斯特拉莫的确因为他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方方面面的,就连语言本身都成了一种具备魔性的东西。它不适合再被拿来用作日常沟通交流,反倒变成了一种适合在召唤与神秘学领域大放异彩的事物。
使用它,那些有所准备,或有所信仰的人可以简单又轻易地从骸骨荒原中召唤出沉眠的死者,乃至于其他存在。
因此它被封存,被弃用,任何有资格学习它的人都将受到严加看管。
而就在刚刚,詹多·斯科莱沃克用诺斯特拉莫语说出了那個名字,可它没有召唤出任何事物。
什么也没有,仿佛他那嘶嘶作响的音节以及那完美的口音都只是虚假的黄粱一梦。
“这也是你的阴谋之一吗?”卡里尔问。
下一秒,在他的影子中,一些闪着光的银色粉末开始沸腾。
“不,不,当然不是。”
粉末中冒出一个声音,用带着思索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一次,祂听上去很平静,实际上,是异常平静。
“我接受蠢人的灵光一闪与智者的罕见失手,就算是一个孩童的小小恶作剧,我都愿意看在眼里。但这可不一样,老朋友,这已经超越了我能容忍的极限你还记得荷鲁斯·卢佩卡尔吗?”
“我记得。”
“那么想必你也记得他在和你战斗时所表露出的迷惑式行为?”
“我没有和他战斗过。”卡里尔冷冷地说。“荷鲁斯·卢佩卡尔从来就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儿子的兄弟。”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你我都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见解,我也无意在这个时候和你展开辩论,所以我们就按照你的说法来吧。”
“那个伪物,怪物,黑暗的化身,它在我力量的作用下能够看见数不清的过去与未来,以及它们各自的分支它也正是因此而落败,因此,让它看见这些并非我的本来意愿。”
“但我的这部分权柄那个时候已经被它抓在了手里,我无权进行劝说。它的确如我所愿成长为了一个足以毁灭伱们的怪物,却也超出了我自己的掌控。”
“好在,我总是会吸取教训的,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关注‘银河’这颗树木在时间线上延伸出的无数分枝,这没有意义。”
“至于其他分枝上的我会不会这样想,是祂们自己的事,而我已有决断,在如此之多的分枝上,我,将成为唯一。”
卡里尔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他没有动用神力,此时唤起奸奇不过只是一种投机取巧。祂上次留下来的那些媒介还存在他的影子里,因此要做到这件事也并不难。
而且,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奸奇自己承担了全部。
“再者,我有很多种方式来赢得这场漫长的游戏,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呢?将其他分枝接驳到我这条独特的枝芽上来,然后看着两个世界进行混战?”
“那么多变化,难道你不想要?”
万变之主叹息了一声。
“不。”祂说。“尽管这是我的本性,但我依然要说不。我拒绝以这种方式失去我的独特性,也拒绝和另一个我合二为一,更拒绝这个处处有我痕迹的世界被他物染指。”
多少句真话,又有多少句假话?而且,如果这是真话的话
卡里尔眯起眼睛,没有走入思考的陷阱里,反而将这些话忘在了脑后,转而开始用直觉来猜测奸奇如此长篇大论的真实动机。
他那锋利的本能如利刃般从黑暗中穿行而过,将所有的谜团尽数一分为二,在超越理性的领域内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在这直线的终点,连接着一个与奸奇的动机看似毫无关联的结论。
“你变弱了,你看不见那么多东西,也掌握不了那么多事了。”卡里尔说。“这就是你也不知道幕后真凶到底是谁的原因。”
奸奇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如此。”祂承认道。“否则我根本没必要和你长篇大论如此之久。所以,去找吧,老朋友,然后把他们全都杀光。必要时刻,我会帮你的毕竟,这件事现在也算我的事情了。”
光芒熄灭,粉末暗淡,影子重归于平静,卡里尔却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已经习惯将骇人听闻的阴谋归结在奸奇身上了,现在看来,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这让他走入了思维定式之中,几乎陷入了一种怪圈里。
他无言地将这件事高悬在大脑之中,准备时刻警醒自己,切莫踏入思维带来的陷阱。然后,他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奸奇说这不是祂的手笔,真凶另有其人。但是,还有什么存在,能够做到这种事?——
塔拉辛通过一阵微风的吹拂判断出,自己身后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他转过身去,并打开听觉传感器,开始问候:“拷问进行得如何了,阁下?”
“我没有拷问他。”
“啊,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如此宽宏大量,似乎不该用在一个这样的渣滓身上他来自一个以虐杀取乐的暴力团伙,阁下,难不成你打算赦免他吗?”
卡里尔瞥他一眼,再一次对这个太空死灵所表现出的特质感到了惊讶。
塔拉辛的发声器十分先进,足以让他自己通过程序设定表达出多种情感。而他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中满是愤慨,充满了对于詹多·斯科莱沃克的鄙视。
就好像他真的有感情似的。
“不,但我也不打算审判他,至少现在不。你可以将那套分析装置带过来了,无尽者先生。另外,我注意到你拥有某种传送手段。”
“它不能被用来传送活物。”塔拉辛从善如流地接上话。“但我可以让我的一艘船将他们带过来如果你同意的话,阁下。”
“我没意见。”卡里尔说。“那么就有劳你继续工作了,我要去一趟索萨地表。”
塔拉辛微微鞠躬,望着他远去。剩余的帝皇之镰们仍然警惕地看着他,对于和他互相使用尊称的那个人却视若无睹,就好像他没有和一个异形来往密切似的。
塔拉辛倒也能够理解他们,毕竟,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卡里尔·洛哈尔斯必定是带着罗伯特·基里曼的命令前来的。
就算没有书面上的命令,也起码有着能够证明身份的私人纹章一类的东西。而对于阿斯塔特们来说,他们各自基因原体的命令是绝对至高无上的。
能够反抗者数量稀少,能在基因原体面前事事保持自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他出神地想着这些事,不禁升起了一股再去搞几个杰出的极限战士来做新展品的想法。
然后他迅速地将其掐灭。
还是算了吧
他对帝皇之镰们发出了两声单调的笑声,然后便迈步走进了房间之内。
大门合拢,詹多·斯科莱沃克毫无神智可言地躺在地上,看上去仿佛一具尸体。
塔拉辛暂时没有管他,而是将自己传送来的黑曜石台送了回去,然后又将那一整套完整的分析装置传送了过来。
如果他的藏身点信号中转站就像是墓穴世界的深层意识一样具备简单的思维能力的话,现在多半已经开始请求他不要浪费算力了。
塔拉辛愉悦地摇摇头,感叹着自己的天才设计,走到了房间尽头,用脚将詹多·斯科莱沃克踢到了那个分析装置之内。
请原谅,但他真的不想用手。
做完这件事,他开始使用传输协议。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他的意识便经过了上百个中转站,抵达了索勒姆斯地下博物馆的荷鲁斯之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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