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谢谢您大人”
她把手从脸上拿开了,老茧和腐蚀性的伤疤爬满了她关节不正常肿大的手,挖掘匠盯着她的手,灰蒙蒙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狂热,
“大人,我是第一个扑向主管芬丝的人,我是第一个,您或许不记得我了,但我是第一个。”
“死亡守卫来到这里,除了征召星际战士,还同时进行着征召凡人辅助军的工作。”
挖掘匠猛地一颤,哈迪斯感觉她哆嗦地越来越厉害了,灰蓬蓬的头发就像是一丛杂草在狂风中挣扎着扎根。
“我用一块尖石头死死地朝着他那恶心的脑袋砸去,然后用指甲撕他的肉。”
这是怎么一回事?
挖掘匠开始害怕了,她哆嗦着试图解释她“违规”的行为,哈迪斯在内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
哈迪斯严肃地开口,
那个挖掘匠小声快速地说着话,她知道这位大人要做什么,他要她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曾是个挖掘匠,一直都是,她也只会做这个。
灰发女子愣愣地看着哈迪斯,这让哈迪斯看清了她灰色的眼睛,浑浊和清澈相抗,像是掺入了杂质的玻璃珠。
哈迪斯默默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女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可能惹恼这位大人,便急匆匆地开口,声音却微弱又颤抖,
哈迪斯深吸了一口气,他蹲了下来,尽可能平视着那个女子,女子畏缩地惊了一下,终究没有躲开。
“你说要我们带你走。”
这里安静地可怕,只有远处河流静静流淌过的声音,那些强酸性的液体拍打在岸边,溅起点点圆珠。
“大人,我之前是一位挖掘匠,负责把废水里有用的东西捞出来,我可以”
“那你也可以在这里做这些,不必跟随着我们离开。”
“我知道,大人,您的军团正在招募战士,我不是有意破坏您的规则,我只是希望见到您,我不是”
哈迪斯打断了她。
“你知道这次的选拔是做什么的吗?”
哈迪斯平静地说道,
“然后呢?”
像是要解答哈迪斯疑惑一样,伽罗的声音及时在私人频道里响起,
军团长大人并没有吊死所有的管理者,莫塔里安大人留下了一个骑士团的管理者,然后把主巢都的人聚集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释放了那个管理者。
哈迪斯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将会是一场屠杀。
是的,指挥官。
莫塔里安在用他简朴的观念交予这些人反抗的意义。
最后一个罪者狼狈地从他同伴的绞刑台下跑出,沉默的人群会先为他让路,但在第一个施暴者扑出来撕咬他后,人群就会被点燃。
那些平日里软弱如羔羊的人们会爆发出惊人的怒火,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双手撕扯着自己的“仇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用手撕,用牙咬,朝他吐吐沫。
哈迪斯能够想到死亡之主站在高台之上,满意地欣赏着这出反抗。
莫塔里安在加拉斯帕所做的第一件事,截至目前也是唯一一件事,就是解放,和教会他们解放。
哈迪斯眨眨眼,他看着那个挖掘匠,她沉浸在亲手厮杀了管理者的回忆里,眼里闪出狂热皈依的光芒。
“我们可以带走你。”
“你将拿起枪,在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上挣扎,被炮弹榨成碎片,被坦克碾成泥浆,被电熔的高温灼烧成气态。”
“我愿意,大人,我愿意,我已经生活在地狱里了。”
哈迪斯沉默了,无论如何,他说不出来她可能面对的战争会是一场解放的战争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并不是这样。
“大人,带我走,带我走,我已经不愿意生活在这里了,‘解放’,我愿意皈依于您和您的军队,我的生命就是您和您的军团给予的。”
挖掘者所说的‘解放’是巴巴鲁斯语。
哈迪斯叹了口气,
“我可以带你走,但并不是我做出的这一决定,解放加拉斯帕,你需要感谢的另有其人。”
莫塔里安啊,在我们都在劝阻你解放加拉斯帕的时候,你所思考的原来是这样的一幅景象吗?
你原来真的在思考这上面的人吗?
战争,有的时候很简单,就是数据的堆叠,分析,计算,参战双方想尽脑汁地获取对面的数据,隐藏和掩盖自己的数据,算数好的人将赢得比赛;有的时候却又很复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和思想扭曲地掺杂在一起,随着每一颗子弹的发射咆哮。
哪个是主要的,哈迪斯也不清楚。
挖掘者愣住了,她迷惑地看着哈迪斯,像是信徒突然发现自己拜错了神明。
“去吧,我带你去找他。”
听了哈迪斯的话,挖掘者大喜过望,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疯狂点头。
哈迪斯站起身,药剂师,治疗。
她首先需要的是治疗,如果不管这些伤的话,大概率这位女子会直接死亡。
哈迪斯盯着她开始化脓的断腿思忖着,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无法通过选拔,所以选择了用伤换速度吗?毕竟别的参赛者因为“健康”这一项,肯定会考虑不能让自己致残。
趁着药剂师为挖掘匠治疗的时间,那个挖掘匠怯生生地开口了,她似乎意识到了哈迪斯虽然语气很凶,但实际上很好说话的本质,
“我主,您带我过去见另一位大人,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哈迪斯看向远方,第二批选拔者的身影隐隐出现在了视线的边缘。
“你不需要注意什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愿死亡之主欣赏你的坚韧。”
试选拔很顺利,其他的选拔也依次进行,但不同的是,规则进行了更改,不满健康适龄男性标准的人仍可参加选拔,这些人会被编入死亡守卫的凡人辅助军,同时死亡守卫承诺给予这些人更高的军衔和一定的教育资源。
关于加拉斯帕的管理人员也将从这些编入凡人辅助军的人中选出。
如果不想参加,却仍希望进入凡人辅助军的人也可以等待之后专门的征兵,但编入后会是最普通的基层。
哈迪斯现在有别的事,这大概率是他的一己私欲,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莫塔里安还没有出来,哈迪斯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通讯申请,开始敲门。
或许用砸门来形容更合适一点。
挖掘者胆怯地躲在哈迪斯身后,她的左小腿被替换成了黑金属光泽的义肢,坚忍号上沉默又压抑的环境显然吓到了她。
哈迪斯拒绝承认她是被自己敲门的举动吓到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门被猛地打开,莫塔里安面色不善地大步跨出,原体的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哈迪斯确信自己闻到了那种动画片里反派巫师熬粥熬糊了才能散发出来的恶臭。
莫塔里安最近一直在药剂室里工作,看在莫塔里安专门针对加拉斯帕的环境研发了几种药剂后,哈迪斯决定不深究莫塔里安是否在摸鱼这一点。
虽然以原体的能力,这几种药剂可能花不了多长时间。
莫塔里安还不允许哈迪斯进入药剂室,哈迪斯甚至被列为了禁止入内名单的榜首,莫塔里安对此的解释是怕哈迪斯进他的药剂室乱吃东西。
哈迪斯对此保持和善的微笑,莫塔里安,如果你不会解释,可以不解释的。
硬了,拳头硬了。
“你没有在负责加拉斯帕的征兵?”
莫塔里安淡淡地看了哈迪斯一眼,不满地问到,哈迪斯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你看看咱俩的身份再说话。
但考虑到哈迪斯现在身后还跟着一个凡人女性,哈迪斯决定这次先放过莫塔里安一马。
“征兵工作进行顺利。”
“我遇到了一位凡人,我想你可能需要见见她。”
莫塔里安不满地皱眉,
“哈迪斯,我知道你喜欢异想天开,我对此表示理解,但这并不是你用来打断我工作的借口。”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很乐意给你再加点工作量。”
哈迪斯对此保持了高贵的沉默,他侧身,露出他身后的挖掘者,在两个巨人的注视下,灰发女子像一只害怕的小耗子一样蜷缩了起来。
哈迪斯识趣地退后几步,不让他跟莫塔里安的体型对这位女士形成一种压迫感。
“说你想说,女士,死亡之主会理解你的。”
哈迪斯贴心地加了一句。
挖掘者颤颤悠悠地,莫塔里安自带的压迫感或许还是过强了,这是连星际战士都会为之一颤的肃杀气氛,更别提是一个正在直面莫塔里安的凡人了。
她呈现出一种打颤的姿态,膝盖半弯着,她在努力地不跪下。
“大人。”
挖掘者开口,声音是变调的沙哑,她的手徒劳地向前一伸,似乎想要抓住莫塔里安灰色的斗篷角落,但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
莫塔里安皱着眉,低头注视着这个凡人,她要干什么?
如果是无聊的事情,莫塔里安很乐意给哈迪斯上上强度。
“感谢您为加拉斯帕带来的解放。”
哈迪斯看地真切,在挖掘者说出那句话后,莫塔里安完全地静止住了,就像是一具风干了千年的死尸。
挖掘者没有意识到莫塔里安的变化,她低下头啜泣道,
“您解放了我们,您消灭了骑士团,感谢您,感谢您”
“在此之前,没有人为我们说过话,我们就是他们随手碾死的虫子,我的朋友在您到来的前三天被处死了,理由是她所处的工厂区生产的手纸不够柔顺。”
“她就那么死了,因为骑士团的一句话,我想过去跟他们拼命,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主啊,谢谢您为我们复仇,您是天堂降下的神罚,感谢您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我可以拿起枪,您可以指示我去杀任何人,我能成为您手下一把生了锈的小刀,请您收留我,我不愿再回去了。”
挖掘匠想要下跪,她希望虔诚地跪下吻着天神的脚,但她没有被允许跪下,所以她只能颤抖着支撑着自己,颤颤悠悠。
莫塔里安低头看着那个挖掘匠,沉默了很久。
过去不堪的回忆追了上来,他被指责幼稚,他被指责鲁莽,他被指责残酷。
他或许有过过错,但他们将他斥责地体无全肤。
那些拿算盘打仗的家伙,那些满脑子自私自利的家伙。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他即将将这段回忆掩埋在记忆的角落时,证明他初心的证人出现了。
莫塔里安垂眸,蹲了下去。
“你的名字,凡人。”
“骑士团给了我一个编号。”
“那个编号已经不复存在,我不要听。”
这个灰发的女人还在呜咽,“其他人叫我挖掘者。”
“你愿意用那个名字吗?”
她颤抖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它不值得我为它效劳。”
“它不值得。”莫塔里安说,“但你值得,所以,我称你为席妮思,我接受你的效忠。”
席妮思开始哭泣,她捂着自己的脸开始痛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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