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之中,高耸入黑暗的穹顶正凝视着他们,一片寂静与寒冷,徒余那一丁点的微光。
那微光来自卢佩卡尔·荷鲁斯,来自牧狼神周身,那些叽叽喳喳蹦跳的小雀。
不知为何,黎曼·鲁斯对那些鸟雀产生了不安混杂着反感的念头,他希望它们离开他的兄弟。
狼王咽了口唾沫,他谨慎地盯着自己的兄弟,他感到自己的掌间冰冷一片,那耀金的矛杆正刺痛着他的手掌。
在短暂的评估后,鲁斯自然地坐在荷鲁斯对面,他将酒神之矛侧放在自己的身旁,他随时都可以够到的地方。
荷鲁斯并没有理睬鲁斯的谨慎。
你为什么在这里,荷鲁斯,我记得你本该在极限星域,巴尔的附近?
荷鲁斯笑了笑 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兄弟,这是一场梦,伱当然可以在梦中去各种地方。
狼王皱着眉,
这不是梦,荷鲁斯,我是真的,你不太对劲——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寒冬?
荷鲁斯撇撇嘴,自然地摸了摸他手下那些闪着蓝色微光的小鸟,
无所谓了,
荷鲁斯说,
梦境和现实对我没什么区别,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的兄弟。
狼王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咆哮,鲁斯呲开獠牙,
好吧,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战帅?
狼王看的真切,“战帅”一词,令荷鲁斯微微停滞了一刻。
荷鲁斯顿了顿,他抬起眼,真挚地看向他的兄弟,鲁斯看见荷鲁斯眼底那些混乱的色彩,
…我…我也不清楚,或者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荷鲁斯扭头,看了一眼他身后巨大的异族建筑,
它真美,不是吗?
荷鲁斯没头没脑地说道,
异族的科技——或许是灵族的,或许更加古老。
鲁斯咬紧牙,他不明白荷鲁斯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开口,
我从不知道芬里斯上有这种建筑。
荷鲁斯扭过头,他瞥了鲁斯一眼,
这是…命运。
战帅说道,
鲁斯,你是自我之后,第二个被寻回的原体。
狼王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到了长矛旁,他盯着荷鲁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自己刚见到荷鲁斯时的那一幕,在那一刻,黎曼·鲁斯看见了荷鲁斯外壳之下的某种存在——这个家伙正在为自己不是全父的唯一而疯狂。
作为荷鲁斯之后,第一个被帝皇寻回的原体,狼王是唯一一个,真切地看见了荷鲁斯对帝皇扭曲态度的原体。
荷鲁斯就站在那里,阴厉地盯着他,拥有狼直觉的鲁斯当然感受得到——尽管那情绪只持续了一瞬。
在他之后,荷鲁斯隐藏地很好,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名合格的长兄,以来分担父亲的职责。
鲁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他开口,
那又能代表着什么?我们都知道全父对你我的看法——你是战帅,而我则是他手边的剑。
荷鲁斯笑了笑,
我羡慕你。
鲁斯感觉自己后颈的毛都炸起来了,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不能是荷鲁斯,
什…什么意思?
荷鲁斯耐心地解释道,
他知道你不会思考他的命令,你只会执行他的命令——在这点上,我羡慕你。
狼王缓慢地,缓慢地往后靠了靠,
这可不兴羡慕啊,吾兄。
他不自觉地呲开牙,像是被威胁的犬类般露出狰狞的表情,现在黎曼·鲁斯也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了——至少他认识的荷鲁斯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
太空野狼一直是帝皇的刽子手,何来羡慕一说?
荷鲁斯沉默着,他垂下目光,两手交叉,语气犹豫,
黎曼·鲁斯,我问你——如果他下的命令是让你杀了他,你会怎么做?
全父命令你这么做了?!荷鲁斯?!!!
狼王猛地起身,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尖抵在荷鲁斯的咽喉处,
荷鲁斯毫不反抗,他甚至笑吟吟地盯着狼王,缓缓举起双手,
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话。
狼王口齿不清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
事情远比我所说的更加复杂,
荷鲁斯说道,他感受着脖间的那一点寒冷,
不过我不意外你的反应。
战帅笑着,我发誓我忠于他,现在能放下剑,听我讲了吗?
狼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转瞬,寒光收起,鲁斯沉默地坐下了,
这次他不再试着伪装成一只没有脑子的生物了,荷鲁斯笑着想到,只有他,只有荷鲁斯在狼王回归的那天,看见了黎曼·鲁斯的真面目。
一个伪装成狼的人。
荷鲁斯看着狼王,他的目光滑过鲁斯手旁的酒神之矛…那是父亲赐给鲁斯的礼物…真奢侈啊,他将一柄真理之矛赐给了一个装傻的人。
这是网道,
荷鲁斯侧头,狼王的目光落向了他身后的网道,
我们父亲的希望。
荷鲁斯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离开大远征,离开我们——便是为了它。
异族的科技?
鲁斯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对面,荷鲁斯露出了一抹微笑,却是嘲讽的,
是的,异族的科技。
荷鲁斯漫不经心低声说道,他希望全人类飞升为某种更高等的,利用亚空间的灵能种族。
鲁斯沉默了片刻,
我支持。
狼王简扼地说道,全父自有他的道理。
荷鲁斯漫长而疲惫地叹息了一声,他的眼中满是疲倦和担忧,
但他却被蒙骗了。
你看见了吗,鲁斯?
荷鲁斯抬头,他的目光像是穿透层层地壳,望向了芬里斯那皎洁的狼月,
你看见那个即将降临在芬里斯的怪物了吗?
荷鲁斯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压抑而冰冷,鲁斯惊愕地发现整个空间仿佛都开始变暗了。
这一刻,狼王的脑中划过了万千种想法,与此同时,荷鲁斯的声音依旧响在他的耳边,
我们的父亲…他被欺骗了,被马卡多和“它”。
整条异族建筑开始颤抖,像是有什么与它不相容的巨大存在接近了它,黑暗的裂隙自角落里层层攀上,像是寒冬到来之前起伏的冰霜,
鲁斯,我看见了很多,我经历了很多——我经历挚友的背叛,但我不怪他,我经历兄弟的反目,但我知道那是被佞臣欺瞒的结果——但我确确实实看见了他的逝去…我们的…父亲的逝去。
什么?!
地板开始震荡,鲁斯感觉自己像是在跳跃的巨狼背上一样,他站起来,穹顶开始坠下石块。
奇怪的是荷鲁斯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连同他那些奇怪的小鸟们,只不过他开始像是不稳定的投影般一闪一闪起来了,
…我无法容忍。
荷鲁斯的双目中流下血泪,
他亲自豢养了一只野兽,任由它长大,长大到足以重创他自己——是的,这里的一切都对人类不友好,但在这件事上,我们与它们齐心。
荷鲁斯缓慢地说着,他摊开手,
星炬熄灭了,这是因为父亲在躲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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