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广德接过林茂递过来的家书,拱手道谢。
正要打开的时候,林茂又开口说道:“魏大人,还是进里面再看吧。”
听到林茂再次出言阻止,魏广德感觉书信里怕是有什么不好被别人知道的内容,这次他没有无视,而是点点头笑道:“好。”
“有些事儿我还要单独和魏大人解释下, 容我随大人进去。”
林茂略微犹豫后又开口说道。
“林老爷,请。”
魏广德虽然心里好奇,但是没有问出来,而是起身侧身伸手做出个请的动作。
林茂自然不敢走前面,而是躬身站在魏广德身旁,等魏广德迈步后才跟着走进去。
魏广德带着林茂进了自己住的院子, 让张吉在外面等着,连带着林茂身后跟着的两人也静静站在门外,他们这才开门进屋。
“林老爷请坐。”
魏广德笑笑,这才在上首座位上坐下,也没理会林茂,就自顾自拿起家书的信封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他现在内心是有点焦急的,不知道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搞的如此郑重其事。
很快,几页信纸就被抽出,魏广德展开细细观看,随即脸色就眉飞色舞起来,之前还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下。
我就说嘛, 家里怎么会发生什么事儿, 再怎么说自己家也是官身,老爹都是五品武官了。
前面的内容自然是老爹说家里希望他朝考能够再接再厉,还叮嘱他授官后不要忘乎所以, 注意自己的言行。
对此, 魏广德只是在心里默默说了句,“老爹,你多虑了,你儿子现在还没做官。”
后面自然就是家里很高兴他的成绩,然后,然后是什么?
魏广德看到这里就惊住了,老爹托汇通商行转给自己两万两银子。
上次的信上倒是说了给银子的事儿,但是给多少可没说,现在好了,知道答桉了,两万两银子。
银子不是直接从九江运过来的,而是老爹把银子送到九江林家,林家通知京城商行给魏广德,省下银两运输,倒是安全很多。
后面的内容,魏广德心里一惊,不过没表达出来,而是把信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收入怀中,这才抬头对林茂笑道:“林老爷,我已经知道了, 不知这银子?”
“魏大人, 银子在商行里,你随时可以来领取,也可以由我这边的人送来,毕竟银子有点多,至少要两个大箱子才能装下,贸然送来不好。”
林茂这会儿起身拱手对魏广德说道。
确实,两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关键是体积大。
当初魏广德收那一千两银子,就后世一个收纳箱大小的木盒子,几十斤重,抱起来也颇为费力。
两万两,想想就知道,箱子抬进来也麻烦。
“银子还是先放在林老爷那边,我这里需要银子的时候再过去取用。”
魏广德稍微想想就说道。
“那好。”
说话的功夫,林茂从怀中摸出一个条子,上面盖着林家几个徽记。
林茂把条子双手递给魏广德说道:“魏大人,条子你收好,以后取用银子请带上这条子,取多少都在条子上记录,然后用上印章。”
魏广德接过来看了眼,点点头,“好,那就多谢了。”
不过随即,魏广德就想到一个事儿,那就是张宏福在九江帮自己放贷的事儿。
两万两银子,自己短期内肯定是用不上这么银子的,放在家里肯定不合适。
后世赚钱的法子,自然就是让钱动起来才能赚更多钱,满足自己在京城的消费。
自己不会做肥皂,不会烧玻璃、水泥,买地收租那点收益魏广德也看不上,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赚钱了。
自己现在还免费住宿在九江会馆里,除了吃东西要钱外,每月也要花几十两银子,都是在吃上面的花销。
现在魏广德一日三餐都是吃馆子,自然花销不小。
自己把内城的院子买下来后,应该还要雇人才行,自己身边就张吉和李三,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总算有银子了,还是两万两银子,比魏广德预想的多了一倍不止,一开始他以为还能拿到五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但是想到后面的内容,魏广德只看了个大概,可是也明白是怎么会事儿。
“林老爷,劳烦你跑一趟,我们去外面吃饭以表谢意。”
魏广德想到人家跑来送银子,自己怎么着也该感谢一下,随即开口道。
“不敢有劳魏大人,小老儿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要会店里看看。”
林茂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识趣的说要回去,店里生意还忙,不过起身后还是对魏广德笑道:“下月十二小店在崇文门里街一家新店开业,不知魏大人有时间赏光否?”
“哦。”
魏广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点什么,立即拱手道:“到时候一定去。”
魏广德想到些,或许是新店开门,找点官面上的人撑撑场面,以后黑白两道的或许会注意些。
魏广德在京城时间不短了,可也看到过锦衣卫、东厂的番子在街上行走,收取店家的月钱,魏广德把这个理解成“平安费”。
开门做生意嘛,求的是和气生财。
“到时候小老二还要登门邀请大人和你的三位同年,麻烦魏大人提前为小老二说说。”
魏广德一口答应下来,新店开业过去庆贺一下其实很简单,还可以混顿吃喝,何乐而不为。
送走林茂,魏广德叫张吉给自己叫来酒菜,今天他就不出去吃了,就在屋里吃。
在这里也住不长了,那边契约签好,收拾下就搬过去。
魏广德在心里打定主意,随即又拿出家书看了起来。
这次前面的内容就不看了,主要是后面的那几段。
好吧,自己虽然是穿越来的,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自己老早就有预感,摆脱不了这个时代的束缚。
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其实就算是到了后世,虽然自由恋爱很普遍的,但是影响婚姻的诸如门当户对这样的观念依旧深入人心。
很多人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里其实还是认同的。
老爹在信里并没有名言是哪家,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方似乎是很有背景的家族。
魏广德仔细看了两遍,这才重新把书信折好放回信封,寻思着该怎么回信。
算了,还是先把之前想要做的事儿做完再说。
魏广德把书信放进箱子里收好,里面已经静静躺着家里来的两封信件了,自己却只回复了一封。
晚上,魏广德躺在床上,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朝廷明旨停止了朝贡贸易,但是显然生意又恢复了,而且朝廷也知道赚钱了,还想要赚更多的钱满足朝廷的用度,所以才想要增加丝绸产量。
浙江一地,把大量田地用于种桑养蚕,增加原材料供应,织造更多的丝绸出来。
回头要查查大明朝现在每年的丝绸产量才好,魏广德想到。
想到就要做,第二天魏广德到了翰林院后,又在藏书阁找到历年织造的数据,了解这个时期官方统计的纺织数据。
魏广德平日里也做衣服,不过他偏爱松江大绒面料,那东西也是这个时代最昂贵的纺织品面料,一匹布十丈,也就是一百尺,在九江那边市场价高达86两银子。
丝绸和绫罗价格也不便宜,但是丝绸的话,每尺价格还便宜些。
丝绸不像棉布可以织很长,一般一匹丝绸也就三丈,大约三十尺,市场价格在6两银子。
魏广德是有点看不懂,后世棉布比丝绸便宜多了,可是在大明朝,和后世明显反着来的,棉布更贵。
找到资料,魏广德就在自己公房里慢慢翻看起来,不看不知道,大明朝纺织中心还真不少,南北都有。
不仅江南苏州、常州、镇江、湖州、杭州、南京的丝织业一直非常兴旺,连北方的京都北京、涿州、太原以及西南成都的丝织业也相当昌盛。
在魏广德原来的印象里,诉讼那边应该是最多的,现实也是,只不过其他地方的纺织工坊也不少,而且规模也不小。
官方的纺织机构就有“两京染局”,分设北京和南京的内织染局、南京礼帛堂、苏州织染局和杭州织染局。
这几处官府纺织工坊雇工人数魏广德也知道了,就有六千多人,这并不包括民间私人的工坊。
官方统计仅嘉靖三十四年全国的缎、布产量高达二百多万匹,这还不包括农家自己织的布,都是各大工坊上报的产量,因为明朝是要对这些布匹生产课税的。
按照现在三十税一的标准,官府收了八万匹缎、布,至于官造则是大多供应内廷使用和外廷的薪俸发放。
不清楚每年到底有多少纺织品被卖到外洋,魏广德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显然整个大明的纺织工业还是很强大的,纺织工坊的场主都特么有钱。
现在朝堂上讨论在浙江改稻种桑,那自然是要增加生丝产量,为绸缎工坊更大的扩产做准备,由此可见外洋夷人偏爱的是大明朝的丝绸,而对棉布兴趣不大。
好了,魏广德仔细翻看了过往数十年织机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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