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他什么?”
陈矩皱眉说道,这事儿处理不好,他们内廷的近臣可是要吃挂落的。
魏广德一个外臣,奏疏上了也就上了,最后倒是不会有事儿。
可内廷是不同的,他们的工作除了伺候皇室成员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监视宗室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徽王擅离封地跑出去游玩,他们内廷没有及时上报,肯定是重大失职。
在当时,以徽王在嘉靖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自然不会有太大的事儿,顶天给过申敕就完事儿。
现在情况有点复杂,陛下因为梁散人的话开始对徽王不满,这个时候魏广德想要参徽王一本,徽王肯定倒霉,但是陛下也会因此想到他们内廷的失职来。
“你和徽王有过结?”
陈矩盯着魏广德半天,嘴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魏广德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怎么回事儿?说来我听听,不然我帮不了你,到时候你直接上奏本,结果难料。”
陈矩看魏广德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知道可能有些误解,干脆让魏广德自己说好了。
之前陈矩就有过猜测,不过最后被他给否了,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魏广德是江西九江人,徽王是在河南钧州,两地儿八竿子打不着。
徽王出去乱窜找乐子,也没有踏足过江西,他们之前有见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矛盾。
“说起来,此事其实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魏广德在心里盘算一遍,似乎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直接说好了,估计陈矩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于是,魏广德把自己路遇告状无门的耿安的前后经过和陈矩一一细说了一遍。
“这个徽王,还真是残忍,这样的事儿也能干得出来,为了毁尸灭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陈矩皱眉,“你说的这些,钧州那边并没有报上来,只说有欺男霸女,抢占民宅民田的事儿发生,看来那帮小兔崽子也学会避重就轻了。”
“是啊,我也怀疑,就说徽王跑出去游玩的事儿,内廷派去的公公回报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也说不定呢。”
魏广德小声说道。
“你觉得徽王真有反心?”
陈矩看着魏广德问道。
“应该不会,现在天下太平,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不过僭越的事儿怕是不少,显然是持宠而娇,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魏广德答道。
“除了欺负老百姓,擅离封地外,你还知道什么事儿,给我说说吧,我琢磨琢磨。”
对于一个藩王来说,他们这些太监其实也不放在眼里,在他们心头只有皇帝,藩王算个屁。
而陈矩愿意和魏广德结交,一个重要愿意也是因为他干爹高忠想要在宫外找个可靠的外援。
悄悄主动投靠的不少,可是看得上眼的却没有。
上次魏广德见面就送一千两银子,高忠在高兴之余自然就把目光打在魏广德身上,这小子圣卷正隆,是值得投资的,就是官小了点,很多时候用不到。
不过作为这科殿试的传胪,在同年当中号召力也不错,特别是那次闯礼部就能看出来,魏广德在同年当中的号召力不亚于状元诸大绶。
这就很厉害了。
同年当中,升职最快的也只有一甲三人,他们考完就授官。
选翰林院庶吉士的这帮人,只能说未来前途可期,可也没有魏广德授官这么快的。
因为有了高忠的话,所以对于魏广德的主动接近,陈矩并不拒绝。
这个时候知道魏广德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不会有意见,反正回头告诉自家干爹,一切都是由干爹定夺。
对于读书人喜欢博名声这个事儿,陈矩他们是见得多了。
那些廷杖就是成就这些人名声的工具,虽然有时候他们这些宫人也是恨的牙痒痒,可依旧不能把人打死,最多也只能是打残了事,让他不能继续当官。
打死大臣,那也只能是他干爹那一类宫里的大太监暗中指使才能下得去手。
廷杖打死大臣,皇帝是会过问的,如果他没有杀人之心的话。
魏广德斟酌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我听耿安说,徽王的王府后花园有一处水塘,他在水塘那里私建了一个万岁山,还经常召集他豢养的武士在水中和岸上操练。”
“有这事儿?”
陈矩听到魏广德的话悚然而惊,厉声质问道。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徽王虽没有反意,却是太把自己的圣卷当回事儿了,以为皇上不会和他计较,所以僭越之事太多。
就说他的王府,通过侵占周围民宅,王府规制早就超过亲王标准,朝廷都是有制度的,哪能随便他这样胡来。
现在若不对徽王出手,杀一儆百,只怕其他的藩王也有样学样,那可就要乱起来了。
人只野心都是不断在膨胀中变化的,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欲行那不忍言之事。”
看到陈矩还在那里沉思,魏广德又接着说道:“现在皇上已经对徽王不满,我估计消息已经在朝廷高层传开了,自然也会有更多人知道。
到时候,一旦有人打探到徽王的劣迹,必然突然出手上书弹劾,与其到时候内投高公公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还不如我这里先上奏此事,公公们也好有所准备。”
魏广德说完话后就看着陈矩,等他的反应。
其实,魏广德也知道,促成这样的大事儿,肯定不是他陈矩能定下来的,必须回报到宫里,有那些大太监们权衡。
但是,要让陈矩详细汇报此事,分析利弊得失,那还得他心甘情愿支持才行。
如果他不情愿,就算看着面子答应下来,可是貌合神离之下入宫禀报,怕是会适得其反。
至于魏广德说的,皇帝对徽王不满的消息传出宫去,其实也不是危言耸听,陈矩怕是自己也知道,在他身边,同样是伺候嘉靖皇帝的内侍当中,肯定不少人也和他此时相似,正在用不同的方式向他的“朋友们”传出信息。
貌似,弹劾徽王的奏章,很快就会装满通政司,填满内阁和司礼监,也会飞入永寿宫里。
“你是准备在奏章里面写徽王在王府里修建万岁山的事儿?还有操练护卫?”
陈矩继续皱眉问道。
魏广德却是摇摇头,“我只会告徽王不法之事,欺男霸女和抢占民宅,其他一概不说,只是”
“只是什么?”
陈矩盯着魏广德追问道。
“我会让耿安把自己的冤屈写成状纸一并呈送上去,至于他会说什么,就和我无关了。”
魏广德的回答倒是让陈矩满意,在听到魏广德的打算后微微点头。
“你还有其他想法吗?一并说出来,我好回去给干爹说说看。”
陈矩继续说道。
“此事一旦摊开,皇上那里必然会下旨彻查。”
魏广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双眼也盯着陈矩,两人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说话。
好半天陈矩才悠悠开口问道:“你是想进都察院还是就挂个职,是想争取下河南查徽王不法之事吗?”
魏广德看到陈矩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点头,随后双手抱拳向陈矩微微施礼,只是手却是伸的有点长了。
陈矩脸上毫无表情,也是伸出双手托住魏广德的作揖,在一瞬间一张纸片从魏广德手中落入到陈矩手里。
随后,两人继续边吃边聊,只是话题又转回到朝堂上。
最近这些日子,边关有开始不太平了。
俺答汗撤出宣府后,前段时间就有辽东来报说有鞑子汇聚,似有攻打劫掠边镇的意思。
而南边的倭寇在肆虐数年后,今年貌似有点消停了。
倒不是倭寇不上岸抢劫,实际上年初到年中,倭寇依旧在沿海活跃,攻府夺县闹到风声鹤唳鸡犬不宁,只是随着上个月倭寇一股庞大实力的是首领徐海被抓才稍微停了下来。
而这会儿陈矩和魏广德说的自然就是胡宗宪围剿倭寇徐海的事儿,至于胡宗宪报上来的战报,请功奏疏章,随便看看就好。
“我听干爹说的,胡宗宪胡汝钦也真不是个东西,骗徐海投诚,又暗中怂恿徐海部下造反,然后乘乱围杀此贼,还骗人要给封赏做大官,还出尔反尔要强配徐海妻妾,嘿嘿嘿”
听到陈矩这么说,魏广德自然知道此事可能不假,内廷有锦衣卫和东厂的奏报,就算陆大都督可能不怎么理东厂,想来东厂在锦衣卫内部也应该安插有人的,不然怎么监控锦衣卫。
这样的消息,锦衣卫肯定是能够探知的,泄露给东厂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由此,魏广德也对胡宗宪有了一点看法,这人有点出尔反尔,是个不能信任的人。
杀徐海这事儿,魏广德搜遍记忆是没有的,不过他依稀记得有说胡宗宪也用过类似的计谋杀倭寇大首领汪直,也是以招安的名义骗上岸,然后抓捕诛杀。
魏广德对胡宗宪做的这件事儿很是不齿,虽然按照记录似乎胡宗宪很想要保住汪直,也上书求情,不过真相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胡宗宪干这种事儿也不是只有一次。
看看杀徐海的经过,不就是杀汪直的翻版吗?
“据说,徐海身边的妻妾,还都是江南的名妓,啧啧啧”
听到陈矩这么说,魏广德有点汗颜。
你一个太监,也对这事儿上心,还啧啧啧,啧什么啊,命根子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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