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思,可装山海,能藏江河。
短短几句闲聊,刘懿立刻品透了黄殖的性格,这个是个是软不吃硬的主儿。
随后,他心思一动,决定换一个思路撬开黄殖的嘴。
既然你黄殖不吃硬刀子,那我就软刀子插进去。
黄殖见刘懿谄媚举动,转瞬一想,略略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你刘懿刚才装成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现在反过来与我求财?
这,这难不成是你小子故作清高的表现?
想到此,他心中立刻自鸣得意起来,想道:哼哼!原来你小子也是为钱为财而来啊!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让磨推驴,其实也不是不行的呀。
于是,黄殖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刘将军您五郡平田有功,乃我华兴郡的恩人,尊贵无比。能为刘将军分忧一二,真是我黄殖的、也是我黄家的福分啊。”
“黄老家主冰炭涤于胸心,表里宁一,晚辈佩服啊!”
刘懿谦恭地说完,转头地对乔妙卿大咧咧地说道,“看到没,你们看到没,什么叫仗义相助,什么叫雪中送炭,有了黄老家主的帮持,咱们平田军的将士们,酒肉不愁、迟缓无忧啦!”
乔妙卿有颜无脑,压根就没反应出来刘懿借机揩油的心思,头一歪嘴一撅,鄙视地对刘懿说道,“哼!见钱眼开的家伙,不理你啦!”
可真是乔妙卿的无心之举,无形中抬高了黄家的地位,老黄殖笑的更加开心了,那张笑脸,好似初升的朝阳一般灿烂。
刘懿可没去理会乔妙卿和同僚们的感受,他市侩地搓了搓手,一脸献媚地对黄殖笑道,“事不宜迟,那,黄老家主,我们现在去取钱?”
黄殖心中更加得意:果然,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曲州三杰之首的儿子,看来也不过而此嘛!
被少男英雄屈尊求援,黄殖心里得到了巨大满足,他旋即慷慨说道,“刘将军为百姓操劳,黄某自当尽微薄之力。各位,请随我来!”
躲在帷幕后的挨打管家,听到刘懿来此的真正意图,立即趾高气昂地蹦了出来,一摇一摆地跟在黄殖身后,那神态,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黄殖引路在前,众人行走在后,古朴小路两侧,虫鸟其鸣,垂柳正飞烟。
黄殖在心情大好之间,兴致大起,不禁感叹道,“朝代更迭,世代不同,时殊风异,可用财之道却始终不变,不管大争之世还是太平盛世,坐拥家财者,皆能明哲保身,进退有据啊!”
郭遗枝走在后面,心中忿忿不平,他虽然不知道刘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忍不住奚落黄殖道,“黄老家主此言差矣,吕不韦富可敌国却饮鸩酒,董卓入洛阳杀天下富豪,在权力面前,金钱好似软弱无力啊!”
“遗枝莫要多说,如今盛世太平,咱们又不是长在乱世,自然不会遇到董卓,那种悲惨结局定不会出现在当今世道。况且,吕不韦当年是犯了皇家忌讳才被赐死,你想想辅佐勾践的那位范蠡,最后不也富可敌国、得以善终么?”
刘懿偷偷地向郭遗枝使了个眼色,郭遗枝十分机敏,他似乎猜到了刘懿的心思,闭口不再说话。
黄殖回首,面露欣慰之色,看着郭遗枝道,“还是刘小将军深谙世事,不愧是刘权生的儿子。‘少年扫胡虏,叱咤卷风云。号角惊梦醒,一骑定浮沉’。当年大先生刘权生未央宫上的绝句,至今诵起来仍让人激荡不已啊!小子,你要好好和刘将军学习,‘不识时务’可不是什么好事。”
郭遗枝撅了噘嘴,但也没有继续反驳,他把脑袋歪向一旁,不再言语。
刘懿将黄殖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心中不禁暗笑:老黄殖此人刚愎自用,虽然有些头脑,但却极其自大。方才初见,这老家伙一口一个刘将军,见我有事相求,立即变成了刘小将军,哎,黄家在他手里,怕是经不起大风大浪哦!
刘懿喜怒不形于色,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直视黄殖,说道,“黄老家主谬赞啦,近年来华兴郡沉沉浮浮,可丰毅黄家仍屹立不倒,足可见黄老家主乃英杰之士,才耀天壤,能保黄家百年沉浮啊!他朝富可敌国,可不要忘了晚辈啊!”
这番奉承,让老黄殖大为受用,他指着不远处的破败房子,慷慨陈词地道,“刘小将军识人断相精准,老夫自愧不如。前方,前方便是我囤积家财之地,刘小将军想取多少,自己拿便是了。但是啊,我黄家有个规矩,拿可以,但只需你四人搬运一次,不可唤人帮手,不然,老夫这点银子,岂不是要被刘将军的平田军全部搬走了不是?哈哈!”
“黄老家主仁义,我等自不会得寸进尺。”
刘懿面露‘万分感激’之情,搓着双手,市侩地说,“一次,搬一次就够我平田军士吃上三天了!黄老家主您不是正在向那些贱民索要租金吗?稍后取到钱银,晚辈发了军饷,本将军即可派一千人马予你,有谁敢捣乱,扣上个扰乱平田大业的帽子,找个僻静地方,杀了便是了!”
黄殖甚是欣慰,对刘懿哈哈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小将军,你前途无量啊!”
李二牛和乔妙卿瞪大了眼睛,谁都不相信素来正义感十足的刘懿,会说出这样的违逆之语。
郭遗枝见乔妙卿横眉竖眼性情大发,正要发作,立即以袖捂嘴,假作咳嗽,转头向小娇娘挤眉弄眼,小娇娘好似回过了味儿来,一脸茫然地跟着刘懿走去。
李二牛见到郭遗枝的表现,也没有发作,跟了上去。
六人走近那间破败屋子,定睛一看,刘懿四人都有些吃惊。
刚刚黄殖说这是破屋,都算抬举了这屋子,眼前这两间屋子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气儿,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房上长满了秋草,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精光,墙上凹凸不平,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这种屋子若是住了人进去,不被冻死也会被吓死。
转念一想,刘懿瞬间释然:所谓财不外露,老黄殖把家财藏与此处,只要不是擅观风水之人,定不会察觉此处。贼人就算闯进黄府刮地三尺,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藏着百万金银。
刘懿不禁真诚赞叹道,“黄老家主果然心思缜密!竟在此处藏宝。”
“哈哈!人心叵测,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黄殖轻笑一声,傲然说道,“不怕和刘小将军说,即使有人知道我将家财藏于此处,起了贼心,也是带不走的!”
“哦?这是何意?”刘懿问完,立刻追问道,“莫非这里有奇门大阵加持守护?”
“哈哈!倒也不是,倒也是,刘小将军请看。”
黄殖昂首挺胸,独自悠闲地走到破屋跟前,撬开地砖一角,刘懿也挤上前去,俩人儿蹲在地上,看着青砖之下的湿润泥土。
黄殖对刘懿狡黠一笑,伸手扒开湿土,一个鹅蛋大的水晶球出现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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