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大吉,宜嫁娶、忌安葬,冲龙煞北。
天晴,艳阳天。大地清新,无垠白雪,阳光灿烂。
一个姓刘的小子,在凌源山脉,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残忍方式,硬生生扯掉了江锋的一块儿心头肉,凌源山脉一战之后,平田军名噪天下,傲立渤海湾的幻乐府风蓬飘尽,折损九成,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二流门派。
也是从那夜起,天下很多原本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刘懿的人,开始重新审视、打量这个肩负重任的少年郎。
许多小世族私下论断:平田军的崛起,已经是大势所趋,有了这把快刀,天子怕是要对世族大开杀戒了。
人心惶惶,诚惶诚恐,在这种大浪淘沙的潮流下,这些原本就在夹缝中生存的小世族,又该何去何从呢?
而许多诸如曲州江氏、柳州联盟和嗔州党这种大世族、大豪阀来说,面对气势汹汹的天子和气势汹汹的平田军,他们反倒多了一些应属于大户人家的镇定。
淡定源自于实力,曲州江氏、柳州联盟和嗔州党加起来坐拥了帝国三州之地,其实力与底蕴雄冠天下,他们不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仅仅凭借其背后的‘曲州三杰’,能重新整合了天下。
不过,狡兔三窟有备无患,大世族、大豪阀们风轻云淡的表面之下,一股股无声暗潮,已经迅速刮起。
一个姓刘的小子,正在凌源山脉搅弄风云。
而另一个姓刘的小子,正双目精芒电射,在相隔千里的太白山脉,耀武扬威地率领十五万大军缓缓前行,准备卸掉大秦的一只臂膀,高句丽!
有雪经年不化的太白山脉下,身着红色军服、白色斗篷的汉家士卒们,正有条不紊地缓步行军,走路时的铿锵之声,叫响不绝。
此一行,大都督刘淮并没有指定先锋,也没有任命左右两军主帅,更没有部署粮草路线和断后兵马,这支军队,直到此时,仍是白纸一张。
乱象之下,在行军之初,东境五军、虎威卫和右都侯卫乱作一团,将令不达、士兵走丢走窜的现象,时有发生,就连太子的几个身边人,都话里话外提点刘淮,要合理调度军队。
刘懿颇有些‘明知故犯’的意思,其他人越是劝诫,他越是不为所动。
在他认为:高句丽国不过是一群有教化没教养的蛮荒之辈,大军杀到,高句丽军队自然望风而逃,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策略。况且,听从他人意见,岂不是显得自己庸碌无能?
等高句丽国国破家亡,等高句丽国国王献上地图和王印,事实会证明我刘淮的无为而治,该有多么英明!
而我刘淮到那个时候,将成为灭国功臣,是活着的,传奇!
这样的乱象,一直持续到了出兵第十天。
几位将军实在难以忍受大军行进无人节制,他们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私下秘晤与莫惊春军长,私自商定了分工,这才让军士们重新井井有条起来。
日上三竿,大军开拔,将士们遵循早拟定好的路线,穿林越野,在皑皑白雪中犹如红色巨龙。
刘淮伸个懒腰,稳稳地坐在健硕骏马之上,慵懒又万分期待地看着前方,似乎汉家的士兵走到高句丽国,将那战鼓一敲,胜利的战报便会收入囊中了。
为了彰显汉军威仪,刘淮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命令全军辰时出,午时息,未时出,酉时再息,一日之内,仅行军四个时辰,且刘淮稍有不适,便要停军休整,昨日,仅因马鞍上的倒刺划破了手指,刘淮竟要求全军休整一日,今日再行。
在刘淮看来,大军行进,耀武扬威,四野之人看到,必会对威武雄兵赞叹不止,那将是汉军的荣耀,是他刘淮的荣耀!
可刘淮没有关注到的是:太白山脉,四野无人,大军缓慢行军,除了更容易被敌方探子侦查,又有谁会看到猎猎旌旗呢!
千人千面,在诸位将军的眼里,这一举动,简直堪称匪夷所思!
素来主张兵贵神速、以快取胜的莫惊春实在看不过去,索性借晚宴之机,婉言劝诫了一次,这一善意举动,反倒惹得刘淮勃然大怒,大骂莫惊春‘不识大体,不懂王道’,将其乱杖轰了出去,从此再不接见莫惊春提交的任何奏报。
孙芸亦有些看不过去,曾私下寻到刘淮宠臣桓温和王彪之,两人听闻来意,皆苦笑不语,表示太子自小生活便是众星捧月,素来我行我素,两人也无能为力。
孙芸也只能悻悻而终,回到自家营帐,各扫门前雪了。
劝说无用,莫惊春、牟羽等一干将领也只能自求多福,约束好自己的将士,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就算齐活儿。
毕竟,就连莫惊春等将领,都发自内心地认为:攻打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国,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和精力,而经过长水卫多番探查,并未发现大秦兵马的蛛丝马迹,只要秦军不参与这场战争,事必成矣!
既然打糊涂仗也能赢,又何苦去触动一国储君的逆鳞呢?
刘淮是天子刘彦的独子,不管他是好是坏,帝国早早晚晚都要交到他手里,倘若此时惹得这位少年太子不悦,将来还不被抄家灭族了?
你不说,我不说,你不想说,我不能说,就这样,十五万大军,绵绵延延数十里,前后不能相望,首尾不能相应,如一条红色长龙,蹒跚在太白山脉。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当你把它当做儿戏时,它也会把你的性命当做儿戏。
当年被江瑞生屠杀一空的太白山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与刘淮一山之隔的沟谷里,一名少年身披雪狼皮做成的裘袄,头戴一顶白兔毛帽,正卧在雪中。
少年动作幅度极小,他费力地啃食着已经冻成冰坨的干粮,除了嘴巴,身体的其余部位一动不动,隐在满山皑皑白雪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走近细瞧,那少年生的英俊不凡,额头那一道虎形胎记散发着湛蓝色光泽,双眸透出了果敢与杀伐,让人不自禁望而生畏。
少年伸出满是冻疮的手,张着已经干裂到起皮的嘴巴,一口干粮一口雪,死死地盯着空中,一刻也不肯离开。
环顾四周,深谷里如同少年一般的白裘,竟漫山遍野,望不见尽头。
而这少年的名字,叫苻文!
三个月前,苻文受诏讨逆元帅一职奉命驰援高句丽国后,便立即着手组建元帅幕府,循诏召集人马,征调粮草民夫,制造强弓硬弩,拟定作战方案,忙来忙去,诸事皆毕后,已是七月初夏。
征调大军十分繁琐,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在接到‘镇北将军拓跋什翼犍的儿子拓跋寔、东北将军敖孤的二子敖非各携三万精锐赶来’的消息时,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已经是七月中旬。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为了隐蔽行军,苻文连拓跋寔和敖非的面儿都没见,甚至连天狼城都没让俩人进,直接一道军令,命两人昼伏夜出,前往既定的南烛道东境军港,先行安营,大军在东境军港直接汇合。
这样做免去了许多繁文缛节,也让拓跋寔和敖非免去了绕弯的苦楚,更是瞒天过海,让潜伏在天狼城的长水卫没有真查到这六万大军的存在。
而苻文自己,则带上了天狼九卫中素以奔袭着称于世的帝江卫一万枭骑,对外宣称出城狩猎,在一个暴雨倾盆、万物安生的夜,静悄悄地开出了天狼城东门。
等到长水卫发现异样,苻文率军已经到达了南烛道。
苻文到达东港时,镇南将军邓羌的长子邓翼,和苻文的老熟人东南将军慕容皝的四子慕容恪各携两万枭骑,也适逢赶到。
来不及设宴款待,经过短暂部署,苻文于军港祭天拜地,誓师出征,提十万虎狼,登船出港。
这一神出鬼没的操作,待蛰伏在大秦的长水卫和义商察觉秦军的真正目的,为时已晚。
在苻文的强势推动下,十万秦军以电闪雷鸣之速行船过海,在高句丽国港口登陆后,便马不停蹄,来到太白山脉蛰伏起来。
似乎天助秦军,几天前,不以常季论天气的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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