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褪去保护的外壳,就会变得无比脆弱。
当我想起李延风的真实身份,当我记得李延风与刘将军的友好关系,我终于放下警惕,昏死过去。
待我醒来,李延风已经把我安顿妥当,他兀自出门捕了一只野山鸡,利落地拾到完,下锅起火,又炖了起来,一边续火,一边说道,“养元辟谷丹只能保你性命,若论补气养血之道,药补远远不如食补。”
说着,他举起‘脱光了衣服’的野山鸡,对我笑道,“这东西,一碗就让你‘起死回生’!”
我闻着野鸡肉汤的鲜爽味儿,恨恨地咽了口唾沫,连日行路,饥寒碌碌,我的确是饿坏了,低头又望见李延风一副认真模样,满怀歉意地说,“李道长,方才小女在危险之中颇有无礼,还望道长莫怪,都怪我这猪脑袋记吃不记事儿,竟忘了您是刘将军的知己好友。”
李延风的脸上,总如一缕春风常驻,让人倍感温暖,他笑嘻嘻地道,“不怪!不怪!小女子家家,孤身一人走崎岖径路,也是苦了你呐!刘懿那小子,再见到他,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替你出气!”
我倔强地把脸瞥向窗外,看着一轮寒月,“不苦!不用!”
李延风似乎没有太过在乎我的执拗情绪,反而说道,“近年来,江氏一族勾结地主富户,压榨百姓;举止乖张,动辄杀人;拥兵自重,不遵王令;觊觎王权,兼并不断。祸难生于邪心,江氏一族奸恶日甚,将来必为篡逆之事。吾等为汉民,岂可同恶相济?小道乃道门中人,本该清心寡欲,但我觉得,真正大道不在修为在人心,天下大同,万民安康,方为我心中之道啊!”
我亦收拢情绪,说道,“道长所说,小女不懂,人间复杂,小女子恐怕一生也难以懂得。只是,将军叫我来,我便来了!”
李延风微微轻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姑娘,你才是这世上最最纯良之人啊!”
这一声称赞,叫我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我换了个话题,“江家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家族,发展到如今的庞然大物,难道天子不知?”
李延风面上笑容消散了几分,略有些严肃,“自然知道啦!”
我有些怒气,“京畿这帮朝臣,为何不趁早收拾,非要等到尾大不掉么?”
李延风目视灶台,灶下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其眼眸,似乎燃起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我等庸庸碌碌之辈,百年之后黄土一埋就算作罢,没有人会再记起我们。我们可以不在乎后世评价,可那些注定载入史册的人,对史书上那评价功过的一笔,却视若珍宝。妄杀功臣这个恶名,他们是万万不敢担的。所以,只能让小恶成大恶,恶人先行恶,再行诛除。”
我大为恼怒,恼火地道,“这叫什么狗屁道理!”
李延风甚是平静,“这叫政治!”
屋内寂寞无语,李延风率先打破宁静,指着热腾腾的汤锅,笑道,“熟了!熟啦!”
看着那副傻样儿,我不禁以袖捂嘴大笑,“道长费心了!”
李延风并未吃肉喝汤,他说‘杀生已经有违道训,不能再知错就错’。
我可没管那些,人生在世,若连自己的肚子都不能满足,岂非白来一场?
饱食过后,我与李延风对坐案间。
李延风双目炯炯,终于谈起了正事儿,“旬日前,刘将军差人送信一封。信上说要贫道在此等候一人。”
我问道,“等我?”
李延风点头称是,轻声细语,道,“刘将军并未告诉我所等何人,所以,没见到养元辟谷丹前,我是不敢确认所等之人是不是等姑娘的,方才击杀江颉,也只是心中意难平。直到见到贫道亲手炼制的养元辟谷丹,我方才确认姑娘便是我所等之人。不过,刘将军并未料到江颉会横插一杠。之所以要我在此等你,乃是要我为你提供一处募兵之后的藏兵之所,并非让本道为你斩杀江颉。”
我立刻心领神会,不禁赞叹刘将军运筹帷幄,便再问,“在哪里藏兵?”
李延风神秘一笑,“水河观。”
我心中疑惑,“道长的水河观?”
李延风轻轻应答,“水河观建于青松翠柏之间,后山树木茂盛,可藏兵千余。刘将军已于后山屯兵器粮草,可供千人两年之用,兵马入驻后山以后,贫道便会以毒雾围之,使外人无法探查姑娘自可安心练兵备战。至于如何将几千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赤松郡带到彰武郡,便是姑娘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听完李延风的解答,我心中不禁赞叹:刘将军步步为营,真乃神人。
我正欲细究其理,耳边“轰”的一声大震,碎石暴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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