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师者,此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教书育人,师承百代。
为传道者,此生最大的荣耀,莫过于学为人容,道为人认。
今夜,在千古帝王秦皇汉武封禅的泰山之下,在万古不变四季常在的皎洁月色之下,橙澄的道,被天下间最聪明的三个青年所认可。
无上光荣!此生无憾啦!
就在橙澄兀自欣慰滔滔不绝之际,见刘懿和萧凌宇大哭,老夫子终于停止自己的长篇大论,老人家的背突然驼了起来,如寻常年迈老人一般乏力。
他仰望稀淡星辰,眼中流露出极其茫然的神色,轻声慢语,“孩子们,如此荒唐的《抡语》,吓到你们了吧?”
刘懿抽泣说道,“不不不,晚辈是叹前辈如此大才,却不能经世济学,实在可叹可惜啊!”
萧凌宇则嚎啕大哭,“我为大师叔,惋惜!惋叹啊!”
橙澄反倒淡然处之,“有什么好惋惜的?真是!无病呻吟!古往今来,身负旷世才华而不得施展者,何止百万之众,身怀绝世武功而隐蔽深山者,又何止百万之众!多我一个,有何悲哀!”
萧凌宇情难自控,放声大哭,嘶哑道,“晚辈惋惜大师叔才学盖世满腹经纶,却白白浪费青春在此,悟了不该悟的道,反误了卿卿功名!倘若大师叔一心儒家正统,必是一代儒圣。呜呜呜呜,盛年一去,不再重来啊!”
同是惋惜,刘懿所‘惜’者,乃是国家少一栋梁柱石,于天下是为损失。
而萧凌宇惋惜,乃是惋惜橙澄误入儒生眼中之歧途,终为天下儒生所不容,此乃儒家的一大损失。
“屁!”橙澄听完此话忽然怒意上涌,气势大增,老先生起身高叫斥问道,“小子,儒家上下都说我入了杀伐之道,我且问你,我橙澄一生,可妄杀过一人?”
“没有!”萧凌宇止住哭啼,诚然回答。
“既然没有,你们怎就断定我是杀伐成性之人?又凭什么把我除名?道可道,非常道,或许老夫悟的并不算什么人间大道,但人间大道千万种,你又怎知老夫心中之道不在人间风流之中呢?”橙澄连珠炮似地发问,句句叨在了‘道理’二字上。
萧凌宇愣住了,这一课,他的脑袋,犹如现磨好的豆腐,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身为儒家子弟的萧凌宇,只在学宫先贤们的耳濡目染下,学习着作经典,参悟书中道理,但是,他却很少对自己发问过,究竟什么是儒道?儒道之外的‘道’究竟算不算道?未来的岁月里,儒家子弟该怎样发扬儒道?
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的萧凌宇,并不是不能想,而是不敢想、不用想。
当今世道,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天下所有人都对儒家顶礼膜拜,尊儒道为往生圣贤之绝学,人人言听计从,人人百依百顺。
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儒学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学文,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道,纵然江湖有诸子百家,却都如同鼎沸中游离的浮冰,儒家,依然一枝独秀!
这样如日中天的儒家,儒家弟子们只需要墨守成规就能收获荣耀与辉煌,谁又会去想继承儒学之后的创新学和发扬儒学呢?
这一点,连萧凌宇的老师苏御都没有过多思考,不然,在当年儒家内部的学术之争下,他也不会鼎力支持‘独尊儒术’。
但是,今天不一样,先有刘懿点醒萧凌宇,又有橙澄如三春惊雷,一举劈开遮蔽在萧凌宇头顶的浓重乌云,让他拨开浓雾见日出,重新认识了儒学,也重新认识了天下。
灵台清明,方能穿透万物,直穿人心,萧凌宇这一刻,觉醒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旋即整理衣冠,虔诚无比,对橙澄致礼,诚心道,“晚辈萧凌宇,代贤达学宫先贤受过。您的‘道’,看似离经叛道,在当今纷繁乱世,对儒家,对天下,却是一剂回天猛药。大师叔,是我等,错了!”
话虽停了,但在橙澄耳中,余音尤在,如春风细雨,浸润了他干旱枯竭了四十年的心田。
“哈哈!四十年,四十年啦!老夫固守深山,风风雨雨,今日终得儒家后人,诺,还是小苏御的亲传弟子承认,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
老夫子橙澄纵情之际,情不能自已,老夫子两眼晶莹,“世人皆言人生三大喜事乃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老夫却以为,人生三大喜,乃是老来还愿、长命百岁,还有绝处逢生啊!哈哈!哈哈哈!”
老夫子橙澄衣衫褴褛,挥去春秋诸侯图,在阴冷孤寂的寒夜里,仰天长笑良久!
这位固执一生、天真一生的老夫子,仅因一句‘抱歉’,便放下了四十年来所有的前尘宿怨,与这个不太友好的世道,和解了。
笑过之后,橙澄周身瞬间气势大衰,有些萎靡地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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