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水很冰。
又是那种熟悉的窒息感。
宋斯宁漂浮在水中,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吃了一大把的安眠药,眼皮沉重,思绪克制不住的涣散。
那些令他记忆深刻的事情一遍遍的在他脑子里回闪。
他曾经其实不止一次的回想起他和祁方焱分别的那一天。
在那个瀑布下,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祁方焱问他:“你爱我吗?”
“爱。”
一个爱字,不是祁方焱要的答案。
他问宋斯宁,有多爱?
“好爱好爱。”
这个也不是祁方焱要的答案。
“有多爱?”
“爱到,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那时瀑布下面雾气缭绕,宋斯宁仰起头,笑眼清澈,声音明亮,是这样对他说的。
而后祁方焱的反应让宋斯宁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祁方焱脸色一沉,很用力的抱着他的腰,像是快要将他勒断了。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的表情,心里很开心,笑着改了口,说:“我逗你的,我才没有那么傻如果你离开了我,我就把你推下去,淹死你这个负心汉,让你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祁方焱的脸色这才一点点缓了下来,他抱住宋斯宁,下巴抵在了宋斯宁的发顶。
“好”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在他耳边说:“让我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宋斯宁惊醒时双眼朦胧的望着天花板。
他在想,如果当初他不更改那个答案,回答的是他会死,后面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祁方焱会不会就不敢离开他了
每当想到这里,宋斯宁都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祁方焱离开他,不关乎他是死是活。
只是祁方焱不爱了。
不爱了怎么还会在乎他是死是活?
但是宋斯宁没有骗祁方焱,他一向说到做到,只要祁方焱离开他,当年他曾说过的两种可能都会发生。
他会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也会让祁方焱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宋斯宁的身体沉沉的下落,水呛入他的鼻中,像是毒药一般麻痹了宋斯宁的神经,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他忽然感受到有人抱住了他。
那个人将他抱的很紧很紧,就像是在尼亚加拉大瀑布的那一次,祁方焱抱的那么紧,快要将他的腰生生折断了。
-
祁方焱的左手受了刀伤,不能使劲,不能见水。
尤其是这种咸腥海水,一旦触碰到,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瞬间痛的半个肩膀都没有了知觉。
可即便是这样,
他还是双臂很用力的抱着宋斯宁。
肩膀上的血不断的混入海水中,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闯出了海面。
邮轮上的小游艇已经放了下来。
闻南赫穿着一身整洁的高定西装,却叉开双腿站在船尾,手里挥舞着一个绳索,像是下地插秧的汉子一样,大喊着对祁方焱说:“祁哥,抓住了!”
绳索飞到了祁方焱的身前,祁方焱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抓住了绳索。
他的手臂用力,肩膀的肌肉紧绷,将绳索狠狠的缠绕到手腕上,一点点的朝前挪动。
于此同时海浪很大,不断的击打在祁方焱的脸上,海水呛入鼻子里,窒息的就连咳都咳不出来。
祁方焱只能将宋斯宁高高的举起来,竭力的对游艇上的人说:“扶他上去,快”
游艇发动机的声音很大,海浪不断的进入祁方焱的嘴里,他声音被淹没在海中,没人听见。
游艇上有专业的医生和救生人员,就连江朝默都站在游艇的边缘,抬起双手等着接过宋斯宁。
在巨型邮轮上的人也都纷纷探着头往下看,硕大的探照灯打开了,白炽的光直直的照射在海中央的那个小游艇上。
眼看着海面上的两个人越来越近,游艇上的急救人员反应很快,几个人迅速的将宋斯宁拖上了游艇。
祁方焱看见宋斯宁上岸了之后,心里紧绷的神经松懈,手上握着绳索的力道也猛地一松。
闻南赫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祁方焱的手,咬着牙憋红了脸,又在旁边众人的帮助下,也将祁方焱拉了上来。
祁方焱上岸了之后,已经脸上苍白,肩上的伤口烂的乱七八糟,身上穿的白衬衣都是血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都动弹不了。
一个医生看见祁方焱肩上的伤口太严重,走上前想要给他清理一下,祁方焱却抬手挥开了他的手,指着宋斯宁,呼吸不匀的说:“看他先看他”
那个医生手悬在空中无措的站了两秒,又立刻凑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其实宋斯宁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他呛的水并不严重,几乎是他跳下去的那一刻,祁方焱也跟着跳了下去。
医生按压了两下宋斯宁的胸口,他就将水吐了出来,却依旧没有醒。
医生很快的检查了一下宋斯宁的身体情况,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宋斯宁从太高的地方跳下来,又不像祁方焱是有技巧的跳水,所以身体受到了创伤。
这里条件有限,具体的原因要立刻送去大医院进行检查,于是游艇开始全速朝着岸边行驶。
闻南赫问驾驶游艇的船长:“还有多久才能到岸边。”
船长说:“邮轮行驶到这里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游艇全力加速也要一个小时。”
祁方焱听到这个消息,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进游艇的内舱里。
游艇内舱里开了最高温度的暖气,很暖和,还
有各种备用的后棉被盖在宋斯宁的身上,可祁方焱还是怕宋斯宁会失温。
他在舱内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宋斯宁身前,垂下头望着宋斯宁。
过了一会,祁方焱抬起头转而望向了医生。
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却很黑,声音低沉的说:“他怕冷,我可以抱他吗?”
祁方焱一身的水,肩头的伤还流着血,看起来实在是摄人。
在场的医生和急救人员都愣愣的看着祁方焱,就连江朝默都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医生说:“轻微的挪动可以”
祁方焱垂下眼睛点了点头,他坐在地上,像是八年前哄着宋斯宁睡觉时那样,弯下腰很熟练的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然后用被子将包裹住他的身体。
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宋斯宁的头软绵绵的贴在祁方焱的肩头,前胸就靠在祁方焱的心口位置。
宋斯宁的身体很冰,和海水一样的冰,像是没有了体温。
祁方焱用了些力道抱着宋斯宁,两个人肌肤相触,直到他感受到了宋斯宁心脏的跳动,祁方焱才靠在墙壁上,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处理完,只等游艇回到岸边。
一个医生蹲在祁方焱的身前,给祁方焱处理肩头上的伤口。
祁方焱肩头上的伤口本来不严重,但是经过剧烈运动,加上被海水泡过,现在那一片变得血肉模糊,像是要发炎了,变得很严重。
一个医生搞不定,就由两个人医生来给祁方焱处理伤口。
他们先用剪刀剪开了祁方焱的衣服,用力一撕。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愣住。
他们看见在祁方焱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下面,还有一个更加触目惊心的印记。
“这”
祁方焱转过头目光锐利的看着那两个人。
两个医生对上祁方焱锋利的目光,立刻一句浑身一震,不敢再多说话,立刻给祁方焱的伤口上药缝合。
这里条件不好,没有麻药,可是消毒到缝合的过程中祁方焱一声未吭,甚至连抱着宋斯宁的手都没有颤一下。
这两个医生行医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能忍痛的人。
他们不敢懈怠,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甚至一度怀疑祁方焱是不是没有知觉。
一个小时之后,游艇靠岸。
闻南赫早就联系了医院,一队医疗队在云江港口等候很久了。
只等游艇一靠岸,他们就将人带上救护车,拉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里。
眼看着到了岸边,祁方焱晦暗的眼睛也被岸边的灯光照亮,他站起身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宋斯宁忽然开始咳嗽。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看着宋斯宁,以为宋斯宁要醒了。
谁知道下一秒,从宋斯宁的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那些鲜血染红了祁方焱的衣服,顺
着两个人身体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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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闻南赫看见了,大惊失色,吓得骂了一声,立刻大呼的将医生叫了过来。
“快来啊!病人吐血了!”
继而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医生们抬着担架冲进了窄小的游艇。
忽然那么多人拥挤上来,游艇在海面上不断的剧烈摇晃,可是谁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们快速的将宋斯宁送上救护车,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后,先是将宋斯宁拉到急诊室里,医生听了听宋斯宁的心跳,又照了照宋斯宁的眼睛,眉头紧皱,直接将宋斯宁拉到了抢救室里。
抢救室的大门打开又合上,上面的灯光变成了个红色的“抢救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来不及众人反应,宋斯宁就消失在了门内。
闻南赫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外,过了很久,他才敢转过头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一身的水和血,他和宋斯宁的血混杂在一起,将衣服染的乱七八糟。
祁方焱却目光紧盯的抢救室的大门,一言不发。
“祁哥,肯定没事的,你别担心。”
闻南赫劝了祁方焱几句,祁方焱一句话都没有应,只是眼睛一直望着大门。
到了晚点的时候,胡姨赶来了。
她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件事情,大晚上冰天雪地还往这边跑,直到看见抢救室上面血红的几个大字,又看见祁方焱身上的血,呜的一声止不住的哭了。
后来抢救的时间长了,到了深夜,胡姨渐渐冷静下来,转而开始劝祁方焱了。
她让祁方焱去吃一点饭,再休息一下,这边有她守着,不会有事情。
祁方焱声音嘶哑的恩了一声,说:“胡姨,你先去休息。”
祁方焱回答的心不在焉,只是本能的在说话,胡姨侧过头看着祁方焱,没多久眼睛又红了。
她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用手中的餐巾纸不停擦着眼泪。
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
胡姨,江朝默,闻南赫,还有刚刚赶来的几个foeworld集团的高管立刻围了上去,只有祁方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医生摘掉口罩,对众人说:“病人脑震荡,肺部进水感染,加上部分内脏出血,伤势比较严重,但是好在大部分的血都止住了,还需要再观察二十四个小时,才算脱离危险期。”
听见医生这句话,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口悬着的那口气更是死死的梗在了喉咙里。
最后医生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能够伤成这样,已经很幸运了,唉”
那一声唉,仿佛是在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珍惜生命。
祁方焱听了之后,站起身大步的走到楼
() 梯间里,垂下眼睛点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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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医生的这句话再一次提醒了祁方焱,宋斯宁是真的奔着自杀去的。
可能再高一点,可能落下时与水面接触的面积大一点。
结果就是天人永隔了。
-
重症监护室里,宋斯宁躺在床上,身上带了各种各样的仪器,滴滴滴的作响。
那些仪器上面的数据监测着宋斯宁的身体状况,而宋斯宁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身体单薄的跟一张纸片似的,好像风一吹就不见了。
祁方焱站在玻璃外面望着宋斯宁。
他没有吃饭没有睡觉,就像是当年等着宋斯宁做眼睛手术时那样,坐在外面守着,生怕他的眼睛一挪开,仪器上的波纹就会变成一条直线。
其他的人陆陆续续撑不住了,回去休息,江朝默到了第二天早上八九点也回去补了一觉。
一直到二十四个小时过去。
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医生确定宋斯宁的情况稳定了,将宋斯宁转到普通的病房,允许有人进去照顾探望。
祁方焱和江朝默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看着宋斯宁的病床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来,渐渐远处。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们没有跟上去。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过了很久,祁方焱才开口说了这二十四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问江朝默:“宋斯宁怎么了?”
江朝默说:“不知道。”
祁方焱声音没有起伏的又问:“你不是他未婚夫吗?”
江朝默转过头望了祁方焱很久,忽然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笑着说:“是啊,我是他的未婚夫,可是未婚夫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你爱他,你什么都知道吗?”
祁方焱转过头也望着他。
两个人目光一浓一淡,却锋芒相对。
这个时候胡姨走了过来。
得知宋斯宁脱离危险,她的脸色比昨天好很多。
她走到祁方焱的身边对他说:“祁少爷,您从前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合过眼,也没吃过东西,先去休息一会吧,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少爷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我守着少爷不会有什么事,您去休息吧。”
看见祁方焱没有动,胡姨想了想,又说:“祁少爷,您一定要养好身体,我们家少爷的这个身体就算醒过来,估计也还要折腾好一段时间,您身体要是坏了,谁来照顾他啊。”
听见胡姨这样说,祁方焱这才听了劝,站起身走出了医院。
他没有走的太远,就在医院附近开了一间酒店,又让助理给他送了一套新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他随便吃了两口饭又到医院里。
前后还不超过一个小时,胡姨正在房间里守着宋斯宁,一看见祁方焱来了,愣了一下,说:“祁
() 少爷,您怎么来的这么快?”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我在这里休息也一样,胡姨你回家吧,我守着他。”
胡姨看着祁方焱这样,心知他离开宋斯宁就不安心,估计也睡不着。
胡姨从床边的座位站起身,对祁方焱说:“行,那我先回家了祁少爷,有什么事情您再叫我。”
祁方焱说好。
胡姨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正要出门的时候,祁方焱忽然喊住了她。
“胡姨。”
胡姨一边穿外套一边回过头望着他。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又问:“宋斯宁怎么了?”
胡姨穿衣服的动作缓缓顿住。
她哪里说的出来宋斯宁怎么了,这八年宋斯宁都在国外,她和宋斯宁的接触也不多,估计也就比祁方焱了解的要多那么一点点。
胡姨叹了口气说:“少爷这些年应该是过的不好,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可能需要问先生和夫人。”
祁方焱又问:“他们在哪?”
胡姨沉默了一会,说:“少爷性格冷淡,和先生夫人也不亲,这些年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环游世界,也很少和少爷联系,有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现在突然出事,可能短时间也回不来。”
祁方焱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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