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回来了啊。”
王魃看着眼前匆匆飞来的年轻身影,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一别数十年,王易安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莽撞少年的模样。
剑眉星目,英挺俊朗,眉宇间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稳和自信。
已然是一位翩翩俊彦。
看到王魃,王易安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容。
走到近前,王魃不禁起身仔细打量。
却意外发现王易安如今已经比他还要高出了一头。
也许是因为听到母亲和师姐都要渡劫,匆匆赶回的原因,脸上犹带着一丝风尘仆仆。
却依旧不能遮掩其身上身为元婴修士的气息。
遥想两百余年前,他带着怀着王易安的步蝉来到万象宗,彷如昨日。
一时间,王魃心中涌起了无数情绪,喜悦、欣慰、感慨、复杂……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终究化作了一句平平无奇的话语:
“见到你娘和你师姐了吧?”
王易安心头同样有无数言语,他想象过父亲见到他时,会有多开心。
他也想象过自己见到久违的父亲时,又会有怎样的喜悦。
他还想和父亲述说这些年来他的诸多经历。
但话到嘴边,也只是化作了一个点头:
“嗯,见到了。”
父子二人,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在自己至亲之人面前,表达自己。
空气也仿佛都有些僵住。
“对了,我听说大福叔还活着?”
王易安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王魃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还在界外,不过眼下也说不清楚。”
大福身在界外,他以卜算之法推演,却并不能推出大福的祸福。
不知道是因为在界外的原故,还是其他原因。
听到王魃的话,王易安虽然还是有些担忧,却也心下一松。
昔年他带着大福前往西海国寻找师父赵丰,结果误入三洲修士与大晋修士交战的战场,意外使得大福失踪,心中之愧疚无以言表。
这么多年来跟着师父一直在外,也未尝不是心中有愧,不敢面对的原因。
不过前不久听到了宗内传来的大福消息,让他至少知道,大福并未因他而死,他也算是解了一道一直困在他心中的心魔,得以突破,迈入元婴。
如今再次从父亲口中得到验证,原本还有些绷着的状态,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对了,大毛叔呢……这都几十年没见到了。”
王易安目光在四周逡巡。
王魃笑着朝不远处的帝柳上指了指:
“你大毛叔就在那里。”
王易安定睛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翠绿树梢上,盘坐的一抹灰色身影。
朝着那灰色身影挥了挥手。
戊猿王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又闭上了眼睛。
王易安也不以为意,打小大毛叔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对他嫌弃无比,但遇到什么事,也都是大毛叔出来收拾烂摊子。
有了这个小插曲。
父子俩之间原本因为多年未见而产生的生疏,也不觉消散了许多。
“你师父这次也回来了吗?”
王魃想起了赵丰,不由得问了起来。
“回来了,方才去了宗门那里做了汇报,还说要和爹你喝酒,我心急,便赶紧过来了。”
王易安点点头,也随即述说起了他这些年跟随赵丰历练的诸多经历。
滔滔不绝。
王魃则是笑着听着,不时目露惊讶,询问两句。
“爹,您知道鲛人不?就是人身鱼尾,在东海往南那一片,靠近镜缘洲的地方,啧,这些鲛人,百书峰那些说书的把它们说得各个美若天仙,我去看了,实则尖牙利齿,容貌丑陋,不过鲛珠倒是好东西,镜缘洲的人都经常猎杀……”
“说起镜缘洲,那里可真是风水宝地,灵气虽然比不上咱们万象宗,可整体上都很充裕,虽说地方不大,人数不多,但也少去了许多的争端,他们除却修行之外,便是经常坐而论道,不过师父说,都是些徒有其表的……”
“东海往北,那里有一片叫做‘天漠洲’的地方,那地方怪得很,一整个洲陆,都是沙漠,灵气枯竭,唯有在沙漠之底,才会有灵气,所以那里的修士都躲在沙漠底下,听说那里还有一只天鸟,大逾青天,不时会出现,一口下去便能将一个修士部族吞掉,不过可惜我在那里停留不多,倒是没有看到……”
“还有北海,那里如今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凶兽,我和师父斩杀了不少,不过这些凶兽也稀奇,只要是被斩了,便很快就像风一样消失了,师父说,这些都是一些残留的图腾兽……”
王易安讲述着自己经历过的诸多凶险。
在母亲那里,他怕母亲担心,故而不敢多说。
不过在父亲面前,他反倒是多了几分在亲近人面前吹嘘显摆而来的小小自得。
王魃看在眼里,也没有煞风景地让其莫要得意忘形之类的。
不过心中倒是微微一动。
“图腾兽还有残留?”
“那些涂毗洲修士,跑到北海上去了?”
天变之时,三洲修士忽然间就莫名其妙地分崩离析。
西陀洲的化神修士以身补天,但余下的诸多僧人,却也就此消失无踪。
而道嵊洲也是如此,万象宗的修士前去探寻时,只看到了海岸边那一座座沉没的悬空城。
至于涂毗洲,在被那些食界者们反噬之后,就更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情况异常,但当时的万象宗自身尚且动荡,也无人有那么多心思再去查探,之后也就不了了之,再无人问津。
王魃身为副宗主,也只是在少阴山呈报的卷宗上看了一眼。
如今听到王易安的叙述,却又不由得心思微微一动。
《周天斗数》之下,他隐有所感,察觉到了其与自身的牵扯。
不过这个时候,秘境之外,也传来了步蝉的声音:
“你爷俩好了没?”
王易安终于想起了正事,一拍脑袋,惭愧道:
“见着爹太高兴,差点误事,娘方才让我进来喊您,她和师姐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王魃笑了笑,并未责备。
他早已为两人算准了渡劫的吉时,如今却是刚刚好。
当下笑着道:
“走吧。”
听到这声音,火桐树的背后,忽地蹿出来一头大白虎。
落在了王魃脚边,压低了脑袋,似是在让王魃坐上去。
王易安面露诧异:
“这白虎脸上怎地多了一道疤?是以前那头么?”
白虎脑袋不由得压得更低,几乎要压倒地里面。
这种事,还能不要再提了?
王魃看出了白虎的窘迫,笑了笑,倒也没有让其继续难堪,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脑袋:
“你就在这等我吧,几步而已。”
说罢。
他轻轻一挥衣袖。
下一瞬,两人却是已经出现在了秘境之外。
王魃心有所感,抬眼望去。
便看到一身素袍、简洁干练,却又更有一丝成熟韵味的步蝉,正朝他看来。
而身旁则是容貌姿丽的王清扬。
“你爷俩总算是出来了。”
步婵忍不住白了王魃和王易安一眼。
王魃轻咳了一声,说了一句废话:
“都准备好了?”
王易安则是已经乖巧地飞快落在了步婵和王清扬中间。
贴心安慰道:
“娘,师姐,元婴劫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说着,便将自己渡劫时的经验尽数分享了出来。
步蝉笑吟吟地看着王易安,她身为灵植部副部长,又是副宗主王魃的道侣,诸如元婴修士的渡劫经验,她所知的,已经是极尽完善。
王易安所说的经验,她又如何不知?
不过听着王易安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含笑看着他,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王易安说着说着,却又忽地沉默了。
以他的修为境界,又是本就感知敏锐无比的剑修,如何感受不出母亲身上的气息,虽然浑厚,却仍有一丝缺漏,算不得圆满。
如今寿元将尽,不得不行险渡劫。
成功的把握,只怕尚不足常人一半。
而师姐虽然已经臻至圆满,可因是万法脉的原因,难度也远甚一般修士。
他心中很是清楚这些,否则也不至于之前听闻母亲和师姐渡劫,便急匆匆回来。
只是渡劫之事,终究只能靠自己,他也无能为力。
原先想着让母亲和师姐心情放松一些,可如今感受着来自母亲充满了怜爱的目光,他便心头难以自抑。
也就是这些年经历颇多,让他能够不至于露了心事。
然而知子莫若母,王易安的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步蝉。
目光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舍。
眼波流转,扫过不远处的王魃,也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
看着眼前这一幕,王魃只觉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道:
“行啦,区区元婴劫而已,怎么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似的,你们二人,哪个先来?”
步蝉闻言顿时一滞,气恼地剜了王魃一眼,随后不假思索道:
“我先吧,也算是给清扬打个样。”
王清扬却也几乎同时道:
“我先来。”
步蝉微微皱眉,看了眼王清扬,随后斩钉截铁:
“我先来,就这么说定了。”
她在灵植部内担任副部长多年,部内执事、从事无人不服,早已养就了雷厉风行的气质和言出如山的威势。
即便往日这娘俩如似闺中密友,可一句话落下来,王清扬也终究不敢有半点反驳,只是坚决地连连摇头。
王易安欲言又止,可终究不知该如何说。
王魃在步蝉和王清扬两人的身上来回扫了一眼,随后直接拍板:
“那就师妹你先吧。”
先渡劫和后渡劫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后渡劫的人,可以通过观察先渡劫的人遇到的问题,算是能够做到心中有数,有的放矢,这样成功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高一些。
尽管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但这终究是步蝉身为师娘的一片心意。
在场几人都很清楚,是以王清扬坚决反对,而王易安难以抉择。
至于王魃……他倒是没什么想法。
眼见王魃拍板,步蝉倒是又忍不住目露怀疑:
“你成不成?这渡劫外人插不了手,你一个养鸡的又能有什么办法?你诳我没事,你可别耽误了清扬。”
听到这话,王易安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怀疑。
王魃闻言不由得脸上一黑。
他好歹也是一宗的副宗主,若非自己极力推辞,眼下便是万象宗宗主。
宗内修士对他几乎无人不服,结果在步蝉眼里,却也就是个‘养鸡的’。
“老夫老妻,难道都会变得如此么?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犹记得昔日步蝉看到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光,如今却只听到满满的嫌弃。
王魃心头无奈。
只是看到步蝉朝他投来的目光里,那一丝愈发难以遮掩的不舍,他也只能摇摇头:
“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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