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景序是被一阵鼓声敲醒的,刚翻个面,整个人就从床上摔了下去,头磕地,瞬间清醒了。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头疼得几近炸开。不止头疼,肚子也疼。“大人,大人……”衙门小吏进来喊他。方景序口干舌燥,狂炫了几杯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好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华香楼喝酒的时候……他和林念听拼酒,喝了很多杯。之后人就飘了。也完全不记得船上的事。他撩开衣服低头看,发现肚子上好大一个脚印!“谁踹的?!”
小吏挠了挠头:“小的也不知道……昨天大人落水被抬了回来,就已经这样了。”
“落水?本官什么时候落水了?”
他完全想不起这茬了,怀疑道,“该不会是亭羡那短命鬼趁机踹的我吧?”
商亭羡:……他可没伸脚!小吏想起正事:“大人,御史大人来了,在内堂等您。”
王行知!完蛋!方景序脸色白了一阵。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吧?他不敢耽误,赶紧换上官服过去了。刚到内堂门口……一只水青色的杯子从里面飞了出来,方景序往后一避,伸手接住那只杯子,诚惶诚恐的走了进去。王行知不苟言笑的坐在主位上,一见方景序,瞬间火冒三丈道:“混账东西!”
方景序暗道不好,脚下发软,将那只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然后装傻充愣的问:“王老,这一大清早的,是谁惹您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
“小侄不明白。”
“哼!”
王行知怒,眼神严肃的看着他,呵斥道,“昨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方景序心想,真的完蛋了。果然被青野说中……王行知看到了自己!可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跑来兴师问罪。方景序深知这只老狐狸精明的很,既然已经被看穿,他也狡辩不了,只能另想托辞,脑子飞速转了一圈后,明知故问道:“可是因为林家那个叫谢行的?”
王行知黑脸:“你还不傻,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方景序拍着脑门一脸无奈的解释道:“王老,冤枉啊!我与他并不熟,只是林家立春宴那天,他突然把我堵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您此次来朗州是为朝廷推举人才,所以求我在您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小侄自然不能答应,可他毕竟是林大人的外甥,我不好直接拒绝,就随口应下了,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昨天在华香楼碰上,他又提起这事,我一时嘴快,说了您也在,谁知道一转身,他就真的过去找您了,结果闹出笑话,扫了您的兴,小侄有错,您老别气。”
王行知的表情还是黑得可怕,看不出是信了他的鬼话,还是没信。方景序忐忑,他虽然死猪不怕开水烫。但怕王行知,是真的!毕竟这老头骂人难听,当众也不给人面子。他听自己过世的老爹说起过王行知年轻时的事迹,三岁识字,十四岁中状元,十五岁成为大梁朝中最年轻的侍郎官。四十年前大梁深受边境属国困扰时,年仅十七岁的王行知毅然决然脱下官服,披甲入营,担任军师,为大梁击败边境属国立下汗马功劳。所以连当今圣上,都要卖他几分薄面。方景序又怎么会不敬畏他。王行知听了他这番话说辞后,额上沟壑可见,眼神十分严厉,怒其不争道:“你看看你,成天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只知道玩乐,你如何对得起你爹九泉之下?”
方景序唇角颤颤……不敢说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官服明明穿得威风凛凛。哪里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腹诽,不敢道出。王行知见他不语,又继续训斥道:“你自己胡闹也就算了,还拉着世子陪你一块胡闹,世子有病在身,万一昨天出了事,你如何向八王爷交代?”
“您老放心,世子命大,没那么容易死,昨天只是去华香楼小坐喝酒,哪那么容易出事……况且您昨天不是……也在吗?”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连眼睛都不敢看王行知。“你还顶嘴!”
王行知拍桌。“小侄不敢。”
王行知叹了叹气,而后很认真的问他:“景序,你与我说实话,世子,真的是来朗州养病的吗?”
方景序心下一怔,但表面如常。他不能让王行知这老狐狸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便故意露出几分困惑的表情,抬头问:“王老,您这话问的小侄有些不明白了,世子得了寒症,是来朗州找林老太爷看病的,正好我又被贬朗州,就与我一起同行了,可是不巧,刚到朗州,就听闻林老太爷去世的消息,所以世子才暂住在林家,待病情稳定,再回京城。”
说罢,他添了一句:“您老心思别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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