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墨恨极,突然抬头,那双原本澈灿星河的眸子,却像是炉火中抽离的赤铁,灼烧着整个身体,怒视着银楚宸那双浅淡眼眸,悲愤中带着不甘,“你给我好好看看,我与她从来都不是同一人。”
白墨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冒死催动魂力,将自己化身成他原本的男子身,英俊的脸庞惨白无血色,满眼皆是绝望,他要银楚宸知道他究竟是谁。
“由不得你选。”
银楚宸冷酷的几个字,却如穿过白墨心口出那柄利剑一般锋利。
言罢就欲要抽回手中长剑,白墨却突然双手死死扣在长剑上,并朝自己身体狠绝一送,如此,他身体已触到剑柄,离银楚宸更近。
“我怎么不能选……我偏要选……”
说话间已是满口腥甜,嘴角瞬间淌出了血,却十分固执地看着眼前如冰川冷酷的人,凄然一笑,万念俱灰,他居然对一个几次三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怀揣着难以割舍的情愫,明明那般恨,却又如罂粟之毒,入肺腑即入骨……
但,好在似乎都在刚刚那一剑之下,都被斩断,他白墨即便再情难自已,再不甘,再绝望,也捺不住对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看着眼前那张冷酷的脸,浅淡的眼眸中,映射着他狰狞的脸庞,更觉自己可悲至极,气愤之下,他捂住插在胸腔的长剑,带着银楚宸就朝着睡卧狐狸的山体撞去。
一声巨响之后,山体被撞出了一个缺口,而白墨与银楚宸已出现在山体中的三角巨型石柱上空。
中央的石柱上捆绑着昏迷不醒的大小宝,因为阵结还没有破除,南擎空等人根本无法救下大小宝,更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或许完全忘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白墨狠厉一掌拍打在银楚宸肩膀处,银楚宸顿时顺着手中长剑一起被打下。
而白墨自空中结出一个结界,将自己堪堪拖住,但还是支撑不起身体,半跪在了结界中。
就在银楚宸被白墨一掌击落时,石柱上的禁术竟然同时溃散。
白墨也察觉到了不好,只想着在死之前救出大小宝,于是再次催动魂力,一个闪身而去,欲要徒手将石柱上捆绑的大小宝抓到自己的结界中。
可捆绑大小宝的那根石柱,骤地极速旋转起来,令他无从下手,无奈,只好再次腾入半空之中。
再看银楚宸,即便他刚刚那一掌用了全力,但以银楚宸的能力,不可能逃不出下方的三角巨石。
可是,此刻,他却看见银楚宸端立在巨石上,面对巨石中万千鬼魂的不断涌出,却没有逃离的意思,反而仰头看着自己!
是还想杀我吗?
白墨顿时做出防备,又觉心口一痛,就在他怨恨地看向将自己伤成这般的银楚宸时,那些鬼魂,竟然尽数进到了银楚宸身体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银楚宸究竟在干什么?
只见银楚宸雪绸般的脸颊,侵着层层黑气,满眼的凉薄不复,却是……他无法形容的神情,可还不等他看清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时,银楚宸在一瞬,就被万鬼吞没了。
白墨双手不由地攥紧,再去看大小宝,也已经被从石柱中涌出的成千上万鬼魂淹没。
这吞灵阵与之前善末所筑的黑心金莲阵相同,都是以血精筑阵,冷月无相身死自然魂元消散,这个阵结也会因为没有他的魂力相持而坍塌。
眼看着黑气越来越盛,白墨感应到前所未有的邪气,同时他心脏内那颗魂元突然躁动不安,他想逃……可已来不及逃。
一声巨大的爆炸自山体而出,所有远在百丈之外的人均看到那只睡卧狐狸的心脏处正在塌陷,没多久,整个山体被撕裂,纷纷跌入进下方的红岩之中,而下方的红海泛着黄色的光。
当揽星宫狐菱岢及赶来时,大地上的红岩烈浆不复,之前被岩浆吞噬过的地方化成了无望沙海。
雷骷夷为平地,在红浪海潮退去之时,化为了漫漫黄沙,上空各方势力一时也失去了斗志纷纷撤去。
淮天玄带着麟凤堂所有人朝着逐月宫而去。
南擎空受伤不轻,在山与海将红叶交于狐凌白枫后,搀扶着南擎空与雀白白,血饮两位族长带着自己的人也朝魔域返回。
狐凌岢芨看着昏迷不醒的红叶,终究还是决定带着他与狐凌白枫回了揽星宫。
招风化去灵力变回原身,带着一侧的金辞仲与毛豆朝着唯一一群尚未离开的人走去,他们便是由少年带出的妖灵一族。
少年望着睡卧狐狸塌陷的地方出神……直到招风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招风柔声道:“三儿,你是在担心她吗?”
少年看向招风,眼神突然温和起来,也只有看向招风的时候,他才会变成三儿。
少年道:“她们怎么都没有出来?”
招风也无从知晓,那双木珠也随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眉头已隐隐隆起。
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他们生死当真难测。
招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先回妖灵山吧!”
就在这时一侧一直很安静的毛豆开口说道:“我不回去了。”
少年没有强求,他身后还有整个妖灵族的人,他必须带着所有妖灵,尽快先回妖灵山。
淮天玄本以为这一场浩劫后,昭和与凡界所有生灵只怕能幸免于难的人不多,可没想当他们来到昭和地界,才发觉并非他们推测的那般惨烈,似乎雷骷的吞灵阵并未波及到昭和与凡界。
淮天玄一个轻跃摔着身后众人落到地面,他们才发觉地自昭和与钵盂交界处被筑起了结界,与之前五行珠稳固的范围差不多。
可这样大的结界,所需要的魂力岂是人力可为的。
所有人都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就连曲莲那般冷漠的性子,在看到如此大的结界之时也是色变。
淮天玄随即拉过一个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人来询问:“请问,你们这里的结界乃何人所为?”
那人指向一侧,感激道:“是他们……他们保住了整个零界。”
众人再不做停留,直奔着那人所指方向而去,终于在一处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黑压压的一群人皆盘地而坐,纷纷将自己的魂力全都输入到上方上,一个道骨仙风之人手中的光团之中。
淮天玄眼眸骤缩:“那是……净灵”。
听施皱眉道:“还以为天阁当真封印,没想到他们早得先机。”
天阁所有的修真还有许多散修,此刻皆在此处朝着净灵贡献自己的一份灵力。
淮天玄带去雷骷的学子皆是修真,而猎师与管事更不必说,不约而同的盘膝而坐,纷纷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因为他们的加入,不多时,整个结界中的灵云之气便被清除干净。
上空的忆苦尊者缓缓睁开眼睛,将净灵收回,欺身而下,众人才纷纷收回灵力看向他。
只听他对众位道:“众位大义之举,实乃功德无量。”
淮天玄首先站了起来,走向忆苦尊者,他心中有疑问,可不等他开口,忆苦便已看向他说道:“我知你所惑,此乃一切早在逐月宫宫主的预判之中。”
淮天玄突然了然一笑,原来之前他就很好奇,为何逐月宫宫主会在那样不利的环境中,将前任宫主的死讯,以及他接任宫主一位之事告知天下。
当下淮天玄便明白了,宫主此举,正是要召集这些心怀苍生的义士,前往逐月宫,当他们到逐月宫声讨宫主时,宫主便达到了目的。
而银楚宸原本就在天阁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忆苦尊者,并请求忆苦尊者先封印整个通天阁,为的便是保存实力,为这一日到来之时能为之相抗,救苍生于危难。
如此,零界才能幸存。
淮天玄暗自感慨,银楚宸处事如此周密,即便是他这样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依旧不及他的万一,当下更是对这位新宫主多了几分钦佩。
想到银楚宸生死不明,心中有那么一丝的不安,像他这般心思缜密之人,若有错漏,那必定是……万劫不复。
忆苦尊者简短几句寒暄后,告诉淮天玄他还要赶去救一人,便匆匆离去。
淮天玄对一侧的商枝交代了几句,所有人便先返回麟凤堂去,而他一人去了逐月宫,可是正如他担心的那般,银楚宸并没有回逐月宫。
忆苦尊者赶去相救的人正是白墨,当他出现在漫天黄沙之中,白墨已人事不省躺在地上。
当忆苦尊者将白墨救醒后,待白墨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时,顿感诧异,茫然地看着眼前白发老者,半晌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醒了!”
白墨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回答,环顾了下四周,发觉自己居然在一片沙漠之中,茫然问道:“这是哪里?”
“雷骷邪阵破除,被邪阵侵蚀过的地方,皆化成荒芜黄沙了。”忆苦尊者收回为白墨渡灵的手,不徐不疾道,“老夫已将你的伤治愈,你已无恙。”
白墨却并未展露出丝毫感激之色,只呆滞地抬手摸在先前被银楚宸所伤的心口处,问道:“真的治好了么……为什么我的心还这么痛?”
忆苦尊者讳莫如深道:“很抱歉,有些伤是外力不可治愈的。”
白墨突然泣不成声,他摇了摇头,清丽脱俗的面容上那双眸一蓝一黑,如装了九万星月般明亮,可这样的身躯里住着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又哭成了一个女人。
忆苦尊者看着那张脸亦是动容,深井无波的眸子瑟缩了下,似乎将那从容与淡然一时打破。
他之所以赶来救人,只因受人之托,正如之前他所说,这一切皆在银楚宸的预判之中。
那日在天阁时,银楚宸拜托他,在一切结束之后,要他赶来此处,替他救下一人。
当时,他曾问银楚宸:“你可知,你所选择的是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银楚宸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所做一切……无后悔可言。”
当时洞中只有银楚宸与白墨两人,而白墨的身体本就是一个魂器,任何魂魄都可以肆意占据的一副躯体,如之前勾离死时,魂魄不自控地跑到了白墨身体中一样,这样的情况下,白墨的身体势必成为那些冤魂第一抢占的地方。
而银楚宸不离开,并不惜以身为器,容数以万计的魂魄,并不是因为他离开了,这些万魂会将目标放在白墨身上。
而银楚宸心知这些吞灵阵中封印的鬼魂都怨念深重,一旦封印解除,势必暴走,群鬼横世,必然肆意分食狐人,到那时,整个零界再无安宁。
所以在吞灵阵即将解除之时,银楚宸找做了选择——他决定舍了自己。
可他亦知百鬼入躯,神佛屈膝,人魂可存,却乃魔邪!
其实在他第一次进入雷骷,推测此处邪阵为吞灵阵时,他就做了舍身赴死的决定。
而在忆苦查探白墨胸口那处剑伤时,忆苦就发现,银楚宸那一剑看似凶险万分,却只堪堪擦心脏而过,并无伤其心脉,才突然明白银楚宸的用心良苦。
或许正如命数那般,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死敌,所以才会主动斩断所有情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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