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心咒有主位和从位,但灵脉骨血却不曾有。少宗主宴宿元能以灵力压制宴不知的本命剑,宴不知亦能之间把他强拉下剑端。

    他出手极快,但玄赤宗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宴宿元被灵力牵拉时,笑嘻嘻地“哎呀”一声,踉跄摔落。

    宴宿元神态自若,不忘朝武成疏道:“师叔,下面的这位剑修,似乎想对我动手呢。”

    武成疏回道:“少宗主勿急。”他的掌心出现一枚方印,向下扣去,登时把宴宿元严严实实包进护罩内。方天印乃是极品护罩,护在其中的修士不仅不会被攻击所伤,还能将所受的攻击尽数反弹。

    宴宿元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位不知道友,你别是恼羞成怒,想与我同归于尽吧?”他没有拔剑,当空一招手,指尖缠绕雷电、霜雪,翻手下压,真气牵引天地之力,朝阵中二人打去。

    殷晴乐忽地感受到极为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看到漫天的冰霜和雷霆。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她为何会感到熟悉。夹杂在攻势中的那缕气息,和宴不知紫府处崩碎的灵台几乎无二。

    “晏家,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货色。”她忍不住骂道。

    宴不知翻掌挡住灵力,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他五指如鹰爪弯曲,向下重压。轰隆一声响,连着方印护罩一起,将宴宿元连人带印扔在大阵上空的结界之上。

    宴宿元还在那儿嘚瑟:“可惜你费尽心思,根本伤不到我分毫——怎么回事?”

    他的声调陡然一变,伴随上方武成疏的一句:“少宗主小心。”宴宿元狼狈地从护罩里逃脱,踩在大阵结界上,心有余悸地看着结界的薄壁破碎,阵内满溢的灵力寻到外泄的出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

    那处结界,原先就被宴不知砍出到裂缝,又与极品的护罩狠狠对撞,当下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崩落出一道豁口。

    站在阵中的修士神色未变,看到宴宿元离开方天印后,抬起一根手指往旁摆:“去。”

    宴不知自如地操纵属于他的灵力,把宴宿元随性地往旁一扔。亏得上空急叫:“快去保护少宗主。”数名头生蓝花的弟子降下云端,赶在宴宿元落地前把他接住。宴不知扔的很远,那群人紧赶慢赶,生怕追不上。

    待好不容易追上了,忽然灵力回拉,那半空中的少宗主惊叫着凌空后移,而后真气消失,灵骨振动,拖拽着他砸向地面。

    这次,是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一声惨叫传来,如若是个普通凡人,此刻恐怕早已摔成肉酱。

    殷晴乐趴在宴不知肩头,狠狠啐了一口:“呸,真是痛快,怎么没摔死他?”她甚至在疑惑,依照宴不知对宴娇娇的狠劲儿,他不该这么心慈手软才对。

    身体忽然一轻,她被宴不知放在地上。殷晴乐疑惑地抬头,刚想问发生什么事,看见宴不知以剑撑地,剧烈地咳嗽起来。颈间的冰蓝蛛丝一闪而过,宴不知身形一晃,刺眼的殷红从指缝间溢出。

    “寒毒……”殷晴乐吓了一跳,慌忙去扶他。宴不知很少主动在殷晴乐面前失态,他总是想办法避开,或者把自己藏到无人的角落。这次或许是实在支撑不住,他扶住殷晴乐的肩膀,倚靠着喘息片刻。

    “檀清草还有用吗?”殷晴乐心里明白,宴不知是寒毒发作,而檀清草根本对寒毒没有效果。但她仍抱有一丝侥幸,试探着问道。

    趁着外面的人都去查看宴宿元的身体状况,宴不知闭上眼,力求积攒些力气。他没法通过调息抚平体内紊乱的真气,一旦脱力,回复的效率比身无修为的普通人还要困难。

    听到殷晴乐的声音,他摇了摇头,仍阖着眼:“大阵已经被破开了。”

    殷晴乐猜到他要说什么,抬手把他的嘴巴捂牢:“我们是伙伴,当然要同进同退。”转而扬了扬眉毛,活跃气氛,“要是你独留下我一个,我铁定要被那个少宗主抓走。我对你那么好,你不会想让我被他欺负吧?”

    宴不知勉强睁开眼睛,抬眸看向大阵破开的位置,伸手去拉殷晴乐:“那些人去救他们的少宗主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带你离开这。”

    殷晴乐也知道,现在不是表达关心的时候,她很干脆地张开双臂,跳起来勾住宴不知的脖子。嘴里还说着俏皮话:“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宴不知低头看她,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唯有那双杏眼像两颗明亮的星子,印在他的瞳孔中。莫名的,那句“知知,我最喜欢你了”再度浮上心头。

    宴不知想,殷晴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大概来不及知道了。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伸手揽过殷晴乐,“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你且忍耐片刻。”他彻去阻隔的真气,手臂使力,把殷晴乐抱了个满怀。

    “你先别说话了。”殷晴乐心疼得要命。她只有一部手机,做做侦查,当当指挥还行,需要武力的地方,她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次没有真气拖住她,殷晴乐两臂使劲,才挂在宴不知身上。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要送我回家,在此之前不能出事。”她说。

    哪怕同行了数日,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他。他的身体凉得厉害,青紫色的血管在脖颈处清晰可见。他身上的旧伤虽然被玉清浆治愈,但毒素未除,仍在一遍遍地肆虐他的身体。

    伴随宴不知起身,血珠从他冷白的皮肤上沁出,几颗落在睫羽处,他凤眸轻颤时,血水一并落下。宴不知双手抱住殷晴乐,缓缓吐出口浊气,道了声:“好。”抬眼定定地看向那块破碎的结界,抽身欲走。

    忽听一声怒喝:“竟敢伤我儿。”

    那声音从万仞山遥遥传来,落入雪原时,依然浑厚有力,清晰可闻。宴不知咳出两口血,根本不予理睬。

    殷晴乐忽然听到一声响。像是寒寺的暮鼓晨钟,像是俗世贵族敲打编钟,又像是千人诵经的浑厚朗朗声。

    她第一反应去看手机,发现惊变之后,从宴不知的肩胛处抬头,骇然地看向被九天雷劫对半劈开的万仞山。

    伴随宴寻的怒喝,玄赤宗内霞光大盛,似有什么东西从大殿内走出,不停变大,露出庄严的法相。

    “逆贼休走,快快引颈受戮,免受粉身碎骨之邢。”宴寻的声音传来,透露赤裸裸的威胁。而那庄严的法相仍在不停扩大,从山间立起,巍峨高耸,恍若神明。

    “那是什么?”殷晴乐的声音在发颤。

    “是玄赤宗的独门秘数。”宴不知亦眯起眼睛,“他们从不让我参与,我也不知。只是他们在正殿供奉神像,此物或许与祂有关。”

    “这,这实在是……”殷晴乐不顾脖子酸痛,仰望过去。只见那尊法相形容慈悲。祂似有千只手,百只头,身披赤金琉璃挂,手带紫檀念串。

    乍一看,像是糅杂了儒释道三教秘法的神明。但仔细看去,唯见祂的头、身、脸上流光划动,灵力真气于其中翻腾,细细密密宛如蠕动的触须。

    不可直视,不可亵渎,不可妄语,不可名状。

    “别再看了。”宴不知低声提醒,“宴寻曾与门下弟子提过,若是长时间直视正殿内的神像,便会遭受魔障。”

    殷晴乐的脑子嗡嗡作响,《问天道》里,绝没有出现这种怪物。被宴不知屠尽的玄赤宗,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对,玄赤宗有这么大的杀招,为什么还会被宴不知一人灭门?

    宴不知松开殷晴乐,低声道:“过会儿大阵会破开,到那时你只管往前跑,冲进传送结界。”

    “那你呢?”殷晴乐听出不对味来了。

    “若是不敌祂,我会强行逆转体内灵脉,恐入魔道。”宴不知挺直腰背,迎上高高在上的法相,“我怕我那时,便认不得你了。”他发出一声轻叹,似乎有些失意。

    “我要向你道歉,我恐怕,无法完成许诺。”

    “别胡说。”殷晴乐几乎失声,“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就算你变得不认识我,我也会像初次见面那样,一步步走到你身边。”

    “况且,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神明?”她想起《问天道》里的设定,强装镇定地说。

    《问天道》中,修真大陆的人皆为肉体凡胎,若是有人修炼飞升,则会去往更高的位面。古往今来,修真大陆的仙人都寥寥无几,更遑论那些只在传说中存在的诸神。

    当下的情势却由不得她嘴硬,随着宴寻大喝一声:“孽畜受死。”那尊法相完成化形。祂略略一动,高举手臂,向下俯身。数不清的大手捏成各式各样的手势,朝雪原压来。

    祂的动作舒缓轻柔,却叫人毫无抵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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