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容并非蠢笨之辈,怎会瞧不出许尚兰此举另有用意。
只是眼下的确寻不到更好的机会进入内城,且许尚兰身上确又存在疑点,另外还有邵言生这一浑德阵派弟子在此,倒不必担心褚家突生歹意,戚云容略略思索片刻,便想着答应下来:“听闻内城繁华至极,较三州巨城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能入城一看——”
正说着,突有一洪亮声音降下。
“道友既想去内城一看,贫道倒可作向导一职。”
众人抬头望去,池心亭外长桥上,忽地现出两道遁光,原是位身姿潇洒的执扇公子,与一身着绛紫衣袍的中年男子联袂而至。
见状,褚振群心中一抖,暗道今日恐要误事,便连忙上前开口:“今日倒不曾料到潘小友会来此,故而不曾设案,褚庄,还不赶紧为两位布设酒案。”
他岔开了话头,正欲寻个时机将此事揭过,不料潘余竟不依不饶,直冲着戚云容道:“按内城规矩,商队可不能在城中久停留,道友若想多见识一番,还得由贫道这般的内城人士引路才是。”
言语间挤眉弄眼,颇有洋洋自得之意。
戚云容睨他一眼,见这人不过凝元中期修为,年纪与散修相比确是十分年轻,身上法力也尚算雄厚,却不如一旁站着的紫袍中年人气息强大,观之已然步入分玄境界。
到此,要断了潘余的心思已不可行,许尚兰伸手握住丈夫臂膀,凤眼一眯,遂笑道:“这还不简单,若戚小友愿意,倒时便由妾身亲自领了商队,送几位一并入城就是。”
她笑意盈盈,看了许满一眼:“正好犬子思亲心切,妾身也可趁此机会带他回母家一看。”
许满不知母亲怎的起了这意,登时面露不悦回望过去,一句“我不愿意”还没说出口,就被母亲凌厉的眼神堵回,再不敢开口说话。
潘余似是颇为忌惮许尚兰家世,闻言只得将腹中心思作罢,蹙眉道:“夫人好意,潘余不敢不从。”
正好此时褚庄也带人将酒案布下,供潘余二人入座。
又见他不紧不慢斟了壶中美酒,轻轻嗅闻后双眼微眯,噙着笑说道:“三百年份的九参灵酒,也怕只有在夫人这处喝得到了,不知今日是来了何等贵客,才叫夫人割爱至此啊。”
许尚兰早知潘余此人惯喜胡搅蛮缠,闻言心下冷笑:“区区灵酒罢了,身外之物,能叫客人喜欢,才是它在主人家手里的用处,潘小友若是喜欢,等到了内城,妾身必定亲自送上几坛到鸣雷洞去。”
听闻鸣雷洞三字,潘余面上神情也是为之一改,知趣地止住了这一话头,改向戚云容二人道:“还未曾自报家门,贫道潘余,为鸣雷洞伏琊上人门下。”
真婴上人门徒?
怪不得作派如此嚣张!
戚云容心头厌烦,面上却不发一言,唯有邵言生微微表露惊讶,轻声道:“原来是上人门下,失敬失敬。”
他站起身来,先言明自己出身浑德阵派,继而又用搪塞褚振群的话语将戚云容介绍一番。
然而潘余却不肯就此打住,反而撑着脑袋追问道:“戚道友之师既与梁真人交友,想必身份不凡。贫道也想知晓,能教出戚道友这般英才的,是何方人物。”
这就是要问戚云容师门何处了。
邵言生心中一急,连忙低头去看她。
先不说昭衍遣派戚云容来此的用意,便是其师尊巫蛟的名号,也不好在此时与人随意说道。
“戚道友久久不言,难道是觉得贫道不配知晓不成?”
自恃上人门徒的身份,潘余在内城中也少有人敢出言得罪,亦是因此养就一身骄矜脾气,心道这邵言生与其师长梁勉今,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离了浑德阵派,更是无法与真婴修士相提并论。
此也就罢了,眼前戚云容这等连师门都不敢报出之辈,却也敢拂他意思,难免叫潘余陡生不悦。
褚振群见席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正要开口斡旋。
然而戚云容冷冷一笑,忽而抬手甩出一道黑芒,霎时从潘余面颊一侧穿过,钉在身后红木梁柱之上。
“啊!”
劲风打上面颊,惹得潘余痛叫一声,连忙捂了伤处。
“你疯了不成!”他张开手掌一看,只见掌心一团血迹,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我杀了——”
还未起身,就被身旁那绛紫衣袍的中年男子按了下来。
这人眼神一沉,右手轻轻张合,便将梁柱上的东西拔入掌心。
那物长约一寸,粗若拇指,形似一弯獠牙,通体玉白。
只微微用神识一探,就能从其身上感受到勃发而来的澎湃妖力,使得紫袍男子面色发白,浑身一震!
他连忙止住就要冲动行事的潘余,将这弯獠牙递去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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