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莼还不晓得她和聂追师兄妹间起了如此误会,且她亦是以为前来之人或为主宗弟子,不知聂追二人真实身份。
不过眼下她的精力,确实不在打听各路竞争对手之上。择徒看的是自身实力,只待交手之刻才能见出分晓,事前准备又能准备到何处去,更何况以赵莼在主宗的能力与人脉,
尚还达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她这三五日都在各大坊市中穿行,见识了许多大千世界的新奇之物,当中更有在重霄难以见得的各式法器与符箓,效用令人啧啧称奇。
当中与自身关联最大的,无疑是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此些物什在重霄中或许有所听闻,但一直未曾见过实物,可到了上界之后,坊市内几乎是将其大张旗鼓地摆上售卖,可见早已不是什么分外珍奇少有的东西。
而价格虽稍显高昂,但也不是完全承担不起,约莫是寻常法器符箓的三五倍,弟子们咬咬牙也能购入。
名称中带上缚剑、迟剑乃至灭剑等字眼,此些东西是用来对付何类修士,自然显而易见。
赵莼深觉有趣,随意寻了一家店铺走进,问询几句就摸索出了实情。
正如她当年初从横云进入重霄时,较上界的各般惊奇景象,小千世界自是相形见绌,好似何等穷乡辟岭一般,不值一提。而今到了大千世界中,
便是从前深觉强盛的重霄,如今也显得平平无奇。且不说须弥界幅员有多辽阔,
灵源有多丰沛,光是这万法昌隆的景象,
对大道钻研到极致的程度,就已经令各处地界望其项背。
古往今来,剑修一向是杀伐手段凛冽,在太乙金仙时期便已奠定了赫赫凶名,更消说实力更为恐怖的邪魔道剑修,几乎每逢境界高深的邪魔道剑修出世,都会给其余修士带来一场不小的劫难。
重霄如此,剑道昌隆兴盛已久的须弥世界更是如此。
为了抵抗剑修的强势,漫长岁月变迁而来,自然便产生了专门对付此类修士的方法,除却赵莼所见的法器符箓,甚至还有专门的法术神通。
此些东西的价值,又随着其能对付何种剑道境界的修士而变化,摆在问仙谷坊市之中的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多半是为了抵抗剑气、剑罡这两境剑修所用,其中还有专克剑气的定气符,与对付剑罡的散罡盘。
至于店铺小二口中,能制衡剑意甚至更高境界的东西,在问仙谷的坊市内,
一般也找寻不到,如果无法成为正式弟子,
到宗门内兑换,便只能到外面仙城中,更大的坊市去找了。
赵莼取了钱袋,把每样东西都买了一个,又传讯给施相元洞府内的仆役,令他们来将自己接回。主宗门禁严格,须凭命符进出,施相元洞府所在的洪泽域更是真传弟子的区域,若无其中仆役引路,赵莼一个人是进出不得的。
自然,她来到问仙谷时,也是由仆役一路护送过来。
等回了洞府,正巧施相元也在其中,他先是关怀赵莼几句,后又问她在问仙谷可有收获。
赵莼微笑颔首,将所见所闻告于他听,又言及缚剑环等物之事,讲到自己准备好生研究下这些东西,免得日后在此上吃亏。
施相元闻言捋须而笑,连连点头。而赵莼却心中一动,觉察到他面有愁色,言语间似乎颇有顾虑,不由问道:“掌门似是有心事?”
他神色一整,连忙摆手道:“诶,如今已至主宗,可切莫再唤我掌门了。”
斟酌片刻,又道:“赵莼,我曾与你说,这世间从无绝对的公平而言,如今…如今…”
便是施相元有些语焉不详,赵莼也能将他话意猜个七七八八,两人上界是为大尊择徒而来,公不公平也自然是出在此事之上,到须弥界后,她方才知晓主宗与分宗的差距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上界的人有既定选择,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答案。
“尊者,”赵莼眼神坚定,微微点头,“您曾说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您也说宗门鼓励弟子相争,以实力为尊。此回择徒乃是昭告了全宗,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比斗,只若能得胜,便再有不公又如何,珲英大尊乃是掌门之徒,所行所为都关乎着掌门一系的威信,谁又敢冒着失信于举宗上下的风险,强行不公之举?”
她所言在施相元眼中,固然有稚子意气,但却未必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出的。
陈寄菡口中的内定,是夔门洞天想要如此,而非是珲英大尊本人的意愿,若她真的不可违逆夔门洞天,恐怕也不会有今朝这一场择徒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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