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规模颇为盛大,也有趣,现场的有苏格兰风情的演奏乐团,男人穿着格子裙,吹着悠扬又热闹的萨克斯,王室的王子和公主们登场亮相,各个光彩照人。
秦佳苒被谢琮月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牢牢牵着,指缝都起了红,出席宴会的宾客也大多是成双成对,女士们裙衫华丽,妆容精致,轻轻搭挽在男士的手肘处,优雅地拿捏社交礼仪,这样一来,就衬得她和谢琮月的十指相扣像异类。
秦佳苒脸蛋快要烫熟了,她不适应觥筹交错的场面,不适应这么多达官显贵,因为童年在阴暗潮湿的城中村长大,去了秦公馆又被人欺负,她天生就对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有一种自卑和抗拒,加之她心里难过,一想到她在谢琮月这里不过是兴之所至才带出来玩的女伴之一,整个人不可避免的有些别扭。
“怎么了?不舒服?”谢琮月感受到她的手指在不停地抗拒,低头看向她,在她耳廓边说着。
“没有,是您牵得太用力了,我热。”秦佳苒没有说不舒服,怕惹他不高兴。
谢琮月眉心蹙了瞬,顿了几秒,还是放开她的手,果然,是热,他手指缝里都感受到了来自她细腻皮肤渗出来的潮意。
“那你挽着我。”他弯曲手肘,示意她搭上来。
“我会跟着你,谢先生,不会跑。”秦佳苒没有搭上去,语气温柔,但话里话外,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谢琮月到这时才明白,她不是紧张,不是热,是不高兴,又回想起她一大早的恍惚疲惫,再到刚刚奇怪的行为举止,他微蹙的眉头拧深,目光也幽邃下去,“不高兴?”
“没有。”
“按理说,女生说没有就是有。”他温和一笑。
秦佳苒呼吸滞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窜上来,说话也没了度,“看来谢先生是万花丛中过,才这么对女生的心思这么了如指掌。”
她的讽刺让谢琮月很不舒服,眼底掠过一丝愠怒,他当即沉了脸色:“秦佳苒,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没有交往过女朋友,何来万花丛中过一说?”
秦佳苒脸色微微发白。
她注视着他,流动的心河像被塞子堵住,只能焦躁地回旋,憋得她难受极了。
对,您没有交往女朋友,没有承认任何一个女人在你生命力留下重要的印记,你的花花草草都只能算作女伴,花期短暂,连一个春天都熬不过,就要枯萎。
chole也只是你的女伴之一吗?你原先是暂定带chole来摩纳哥陪你,因为我在港城弄那么一出,让你起了兴趣,所以也一趟飞机顺便把我带来了。
我猜的对不对?
秦佳苒越想脑袋越糟,不是没有见过玩得花玩得开的富家子弟,太多了,太多了,为什么谢琮月也是?
可谢琮月为什么就不能是?
他英俊倜傥,风度翩翩,正值最好的年纪,财富权势样样堪称顶级,爱慕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奢求他不看别人
只看她?
“嗯”
秦佳苒还是败下阵来,他们只剩最后不到四十八小时了,何必把场面弄得难堪。
下巴尖颓丧地垂下去,像一朵枝干蔫掉的芍药花,她软着嗓音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谢琮月抬手,两指陷进领结,不耐地松了松,看着她委屈巴交的样子,只有说不出的无奈。
和她说话,但凡声音冷些,硬些,都像是在欺负她,他以强凌弱,以大欺小,他没风度,没道德。
“没让你说对不起。”他撇过脸,还是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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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会作为欧洲顶级名流盛会,出席的客人非富即贵,各大奢侈品牌都争先下场赞助,只为抢夺晚会创意总监一职,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高端客户。拍品自然也是不缺排面和档次的,从莫奈的手稿到百年间辗转于三个王室的天鹅湖王冠,每一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
长型餐桌摆放着各色鲜花、酒杯、以及精致可口的餐食,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在会场穿梭,无数香水味混杂在空气里,逐渐混成一团,宛如彩色的雾,笼罩着嗅觉。
秦佳苒跟着谢琮月坐在最中间一桌,前来跟谢琮月打招呼的人不少,秦佳苒听着他一会儿说法语一会儿说德语,惊诧几乎快从眼睛里跳出来。
他怎么什么都会?
好吧,会八国语言都不能掩盖他是个风流浪子的事实。不能有滤镜。她警告自己,甚至掐了一下大腿。
可还是不自觉把眼珠子往谢琮月的方向瞟去。
他讲法语的时候真是性感,没有刻意端直背脊,只是慵懒而随意地和人谈笑风生,金丝边眼镜让他看上去成熟又温雅,和高大俊美的外国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气势,那种东方式的芝兰玉树让他何止不输,完全是更胜一筹。
她不知不觉眼珠子挪不开,完全溺进了这片深海,直到看见不远处,chole正满面春光地走过来,一身富贵琳琅,秦佳苒这才一震,几乎是踉跄地收回视线,就像小偷在觊觎一件宝物,不小心被回家的主人捉了正着。
chole也来了
秦佳苒鼻尖酸楚,既然谢先生有女伴,为什么还非要她来。
真坏。他真是坏。
“hi!ruby!晚宴好玩儿吗?开始谢董交代我去办件事,就没有陪你一起来,sorry啦!”谢锦珠穿着一件闪耀的金色闪片钉珠礼服,看上去就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富贵小公主,乐观天真,无忧无虑。
秦佳苒艰难地翘起唇角,打招呼:“hi,chole”
谢琮月看了一眼花枝招展的谢锦珠,淡淡问:“办好了?”
“妥妥的!”谢锦珠比了个ok的手势,得意扬眉。
不就是买束花儿哄小女朋友嘛!这点小事,她这个亲妹子还是能鞠躬尽瘁的!赶在花店关门之前挑了一束最贵最漂亮的芍药,花店老板说这种芍药叫做pillowtal
k,情人在枕边的低语。
秦佳苒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端起酒杯,咽了一大口白葡萄酒。
谢琮月都来不及拦,只能皱着眉眼睁睁看她喝掉半杯,“少喝点,这是酒。”
秦佳苒没有看他,低垂的长睫在柔和而昏暗的空间里轻轻颤了颤,微醺的葡萄酒香充盈着呼吸,酒的刺激裹着她鼻头的酸,她浅哼了声,“要你管。”
谢琮月眉头皱得更深,又拿她没有办法。
开场节目表演完,就是今晚的拍卖环节,起头的几个拍品倒是没有特别引人期待,但举牌的人还是不少,多是一些名媛千金,十万十万的加码,就当洒洒水,买个一时欢心。
直到主持人报出莫奈的睡莲时,秦佳苒被酒精熏迷糊的眸子这才亮了起来。莫奈的睡莲系列一共181幅,大多藏于全球各大美术馆,每一幅流入市场的都能拍出千万美金的高价,据说今晚的这一幅夕阳下的睡莲池就是被某法国私人藏家收藏三十年后,再度现身拍场。
起拍价八百万欧元。秦佳苒眼中的迸裂的火花顿时偃旗息鼓,算了,老老实实吃饭吧。
这种极具收藏价值的艺术品自然引来多方角逐,拍卖师在台上激情洋溢,屏幕上的价格很快就飙升至一千万欧元,一百万一百万地加码,又到了一千八百万欧元,豪掷千金不过指缝中流过的水,秦佳苒听得心中惊颤。
“一千八百万一次,一千八百万两次,场内的客人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者?”
秦佳苒看着屏幕,忽然,屏幕上的数字陡然一跳,从一千八百万跳到两千两百万,直接加价四百万欧元,拍卖师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这位客人出价到了两千两百万!”
现场的视线纷纷朝举牌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亚洲男人。
男人举牌的动作很随意,不过是拿起牌子示意拍卖师,连加价甚至都是一旁的助理代劳。
秦佳苒在看清那道坚毅冷硬的轮廓后,双眸瞪圆,那不是孟先生吗?他也来了晚宴,那就说明他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富豪,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扯她,她只要一看见孟修白就觉得好亲切,不是男女之间的亲切,而是一种妹妹仔对哥哥的依赖,但这个男人的气场可以说是一点亲和力也没有,甚至用冷戾凶悍来形容也毫不夸张,秦佳苒呼出一口气,就在收回视线之际,那孟修白也不知受了什么感应,偏偏就在这时侧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露出罕见的笑。
拍卖槌短促有力落下,一声sold,宣告这幅莫奈的睡莲被孟修白以两千两百万欧元收入阆中。
秦佳苒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起来,唇瓣动了动,拿口型说了一句恭喜。
孟修白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温柔荡漾开来。恭喜?是该恭喜,恭喜他和妈妈的小妹猪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气可爱。也不知他每年匿名打过去的钱她有没有乖乖花掉,该不会是怕来路不明,不敢花?
当然,这幅画也
是送给她的。他去过几趟老房子,看见她藏在那儿的画,当然知道她喜欢画画。
瞧瞧他最优秀的妹妹,这么漂亮还会画画,画得比莫奈还好。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谢家的大少爷扯上了关系,想到这里,孟修白颇为伤脑筋。
谢家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谢家指定的第四代继承人,自然也不是善类。
“谢董?谢董?”
谢锦珠小小声喊了几遍谢琮月,都没见男人有反应,她偷偷凑过去,小声:“喂!”
谢琮月这才回过神,脸色沉得骇人,隐晦而冰冷的视线从孟修白和秦佳苒两人身上收回来,未敛戾气,就这样睇了一眼谢锦珠。
谢锦珠吓得心脏一缩,没道理吧,她都这样当狗腿子了,还要被大哥瞪
他这眼神是要吃人吗?
“又凶我”谢锦珠小声嘀咕,手连连抚平抽搐的心脏,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她声音已经说得很小了,小得跟蚊子哼似的,混在热闹的会场里,旁人是绝对听不见的,但架不住有心人在刻意听。
秦佳苒在chole唤谢董的时候,就不知不觉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身侧,纵使维持看大屏幕的姿势,但呼吸早已不由自主地放轻。
又凶我。
秦佳苒在听到这句娇嗔后,自嘲地笑了,酸涩达到顶峰。原来不止一个女人对他撒娇,说你别又凶我了,原来他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会拿他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冷冷沉沉地看着人,弄得犯傻的女人们心跳又心慌。
呵。秦佳苒拿起酒杯,一口喝掉剩余的葡萄酒,偏过头,猝不及防地撞上谢琮月压在镜片后的那双深眸,光影斑斑下,他的目光如狼一样幽深,盯着她这只猎物。
秦佳苒讨厌这样的目光,又害怕,心乱如麻,迅速低下头,手指碰了碰发烫的脸,“谢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能找到吗,我让chole陪你去。”谢琮月笑不及眼底,口吻冰凉。
“不要!”她抗拒地抽一口气,藏在桌布下的手指都在发颤。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把人的尊严往脚底下踩!
他难道要让她和chole做姐妹做闺蜜?!
肮脏!
“有看上的东西吗?戒指,项链,胸针?”谢琮月稳着气息,问。
“不用破费,谢先生,我其实没有很喜欢这些。”秦佳苒缓缓地说,轻飘飘的一句话。
她没有很喜欢珠宝,高定礼服,没有那么喜欢。
没有很喜欢。
谢琮月怔住,一股不讲道理的刺痛侵袭而来,没有很喜欢吗?她没有很喜欢?所以他送的那只光明女神,那条debtrul古董裙,那一百条高定,她都没有很喜欢,这句没有很喜欢,包不包括他。
她为什么突然变了。
不是要勾引他吗,不是千方百计撩拨他吗,不是扑过来不让他走吗,不是非要跟着他吗,不是说他是月亮吗。
谢琮月将所有情绪
靠强大而坚毅的克制力弹压下去,手指去扶眼镜,挡住眼底狼狈的黯淡,他冷淡开口,“好,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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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
秦佳苒走后,谢琮月平息了翻涌心绪,冷静思考过后,察觉到了端倪。
“又咋?”谢锦珠抠脑袋。
“秦佳苒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有说什么吗?”谢锦珠脑袋摆来摆去,像条不安分的鲶鱼,完全没有意识到她闯了天大的祸。
谢琮月冷锐地盯着她,“谢锦珠,我在和你认真说。”
谢锦珠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做派,规规矩矩把小手搭在膝盖上,瘪了瘪嘴,大哥越来越凶了。
“她真的没说什么嗯哦!”谢锦珠绞尽脑汁,眼睛忽然一闪,“不过ruby今天有点奇怪,不太爱和我说话了,还跟我说对不起,说昨天惹我不高兴,让我原谅她,可我寻思我也没不高兴啊,我发誓我有把你的果儿当祖宗供的!”
“继续想。”谢琮月握住左手腕上的珊瑚珠,沉沉的盯着那只空酒杯,一抹残红沾在杯口。
“她还问了我们集团允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办公室恋情?”
“对啊,问得挺认真的,你说她是不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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