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第二日晨起时,才被侍卫告知谢停舟给他安排了个院子。
“就我一个人住这里?”沈妤惊讶地问。
搞不清谢停舟是什么想法,怎么忽然给她安排了个这么好的院子。
侍卫道:“侍卫长是这么交代的,屋内物品一应俱全,你放心住。”
沈妤心想,这里位于王府东门,离谢停舟的院子那样远,自己该不会是被他放逐了吧?一回来就把她能有多远扔多远。
还没想明白,侍卫就准备离开。
“等等,”沈妤喊住他,摆起笑脸说:“这位大哥,不知我的轮值是如何安排的?”
侍卫道:“这我倒是不清楚,近卫长与殿下一同进宫去了,你不如歇一歇,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沈妤点了点头,“多谢大哥。”
侍卫离开,沈妤陷入沉思。
谢停舟进京,定然是要进宫面圣,而他进宫定然会提及燕凉关一案。
同绪帝刚下朝,在宣辉殿召见了谢停舟,同来的还有几名内阁大臣。
“坐吧,”同绪帝说:“几年没见到停舟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你重伤初愈的时候吧?”
“是。”谢停舟道。
那年他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同绪帝从京中派了太医前去北临给他医治。
太医回京后如实汇报,可同绪帝生性多疑,硬是把重伤未愈的谢停舟召入京中。
美其名曰是京中名医众多方便医治,实则是想自己亲自看一眼确认。
“精神看上去似乎比那一年好了些。”同绪帝道。
谢停舟恭敬道:“这几年遍寻名医,捡回一条命罢了。”
同绪帝年迈,面上布满皱纹,唯有那一双眼还十分精神,看人时饱含上位者的威严。
“可惜了,朕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同你父亲进京,正好遇上春蒐(sou)1,你那一手了得的箭法,可是将朕的一干将军都比下去了。”
回忆起从前,同绪帝似是有些欢快。
谢停舟深知掩在平静的寒暄下的试探,正好转移话题,“陛下过誉,那是我运气好,正好碰到沈将军不在京中,否则彩头也轮不到我头上。”
提及沈仲安,众人不免想到燕凉关一案,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这是今日本就是要上报的事,否则同绪帝也不会将几位内阁大臣一同召来。
同绪帝沉声开口:“你救援燕凉关有功,理当重赏,只是这事我们容后再议,你将燕凉关所见原封不动讲来。”
谢停舟讲完,同绪帝已经气得拍桌子。
“诸位爱卿都听见了吧?给我查!梁建方他一个小小监军,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背后定然有人指使,我倒要看看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同绪帝直喘气,几位内阁大臣连呼陛下保重身体。
德福忙端了一盏茶,替同绪帝顺着背。
同绪帝喝口茶缓了缓,“诸位怎么说?”
兵部尚书文宏远凝重道:“只是如今梁建方已死,又该从何处入手?”
内阁次辅柳丞道:“依我看,不如从梁建方之死查起,世子拥兵十万,明知梁建方是要犯,为何只派区区两千人上京,且这一路缓行,不是把梁建方的人头摆着给人取是什么?”
谢停舟心中冷笑。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暗示他和燕凉关一案背后之人是一伙的,放着梁建方给他们杀。
他若带私自带兵超过三千人进京,等着他的恐怕就不是此刻的热茶,而是枷锁了。
宣辉殿一时寂静。
君心难测,几位大臣拿不准同绪帝的意思,哪怕觉得这话有失偏颇,也没有即刻出言反驳。
谢停舟打量着殿中众人的神色,缓缓道:“停舟身无官职,有诸位大人在本不该开口,但如今我牵涉其中,倒不得不说几句了,入手的方向有很多,比如户部筹集的粮饷到底去了何处?又比如沈将军发回的三封急报去了哪里?”
“等等。”兵部尚书文宏远严肃道:“殿下说沈将军曾三发急报,可有证据?”
谢停舟淡淡道:“自然是有人证。”
文宏远严肃道:“兵部并未收到急报,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那巧了,”谢停舟一笑,“看来文大人也同我一样被牵涉其中。”
文宏远撩袍跪下,“陛下,臣绝无异心,请陛下彻查,还臣一个公道。”
同绪帝垂着眼皮盯着下首,面色暗沉。
单单几句就将兵户两部还有内阁首辅通通牵涉其中,但谢停舟没说错,这确实是要严查的问题。
同绪帝看向右侧上首的位置,“元青,你怎么说?”
迟迟没有开口的首辅江元青缓缓道:“臣不敢妄言,江寂身居户部侍郎,算起来也有牵扯,臣理当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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