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冷笑,“被人当面拆穿是什么感觉?”
江敛之咬了咬牙。
沈妤既敢把话挑明,表明她根本没有在怕,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如今的江敛之也伤不了她分毫。
重生又怎样?她根本不怕他,怕的人应该是他江敛之。
沈妤又说:“不妨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并没有如你从前想象的那般美好,美梦破碎之后,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死在湖底的女人?”
江敛之的脸因激动和窘迫而涨红,一言不发地盯着沈妤。
“哦。”沈妤笑了起来,“看来被我说中了呢。”
“你还真是……”江敛之自嘲地笑了笑,“半点脸面也不给人留。”
“你也一样。”沈妤说:“你卑劣、贪婪、自私,这没什么,人生来本就不完美,但你摆出的那副自以为是的深情真的很让人感到恶心和不适。”
江敛之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两人沉默地对视,或许可以说是沉默的对峙。
最终,还是江敛之先移开了眼。
江敛之内心很清楚,其实沈妤说得没错,当时不论他有没有看清,他救上来的人只会是林清漓。
就好像她问的那个问题一样,她死了,他是不是很开心?
那时他并没有开心,他只是短暂的为此惋惜过,而后便觉得轻松。
可这样的轻松并没能伴随他多久,他续弦了,朝中同僚之女,林清漓照旧为妾,可生活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
林清漓善妒,后院被闹得不得安宁。
他逐渐怀念起从前的平静,这个时候才想起了那个拎着风灯站在门口等候的身影。
沈妤撑着墙垛跳了上去,江敛之下意识伸手,却又收了回来。
他碰她,应该会让她感到恶心和不适吧。
沈妤坐在城墙上,“话既已挑明,再遮掩也怪没意思的,你若不想谈,大可现在就走,若是留下来,那便好好聊一聊。”
江敛之脚下动了动,到底是没有离开。
沈妤问:“宣平侯和李延昌豢养私兵,前世为何没有反?”
江敛之思索片刻,说:“因为谢停舟,他向先帝明忠心,先帝用他诛杀李延昌,又被先帝以谋害皇子为由围杀于承天门。”
沈妤前世龟缩于后宅,江敛之从不向她提起朝堂之事,她只是隐约记得从丫鬟口中听到过惋惜。
“后悔了吗?”江敛之问她,“皇家的人本就是这样无情,先帝卸磨杀驴,杀了谢停舟,如今的李昭年也一样,你护他坐上那个位置,得到的不过是一纸檄文。”
见沈妤不言,江敛之接着说:“燕凉关兵败的罪魁祸首是宣平侯和李延昌,你的武功是被谁废的,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曾经迫切想要知晓的答案,真正知晓的一刻,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你怎么死的?”沈妤问。
江敛之觉得今夜这一场谈话让他累极了,在石阶上坐了下来,“自裁。”
沈妤怔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
“西厥和北戎打进了关内,大周没了,我自裁于家中。”
沈妤颔首,“以你的才学,投敌应该可以得到赏识吧?”
江敛之愣了一下,“在你眼里我就那样卑劣?”
“不是吗?”沈妤反问。
江敛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说:“你说得没错,我这个人其实卑劣贪婪又自私,这都是我江敛之,可我万没有到投敌的地步,否则当初也不会写信给谢停舟让他去燕凉关。”
“我承认,我曾经想过让历史的重演,顺着前世的轨迹,那样我就能和前世一样娶到你,可我还是写了那封信,因为……”
江敛之垂下了头,“你忘记说一点,除了那些缺点,我还软弱,我背负不了那么沉重的东西。”
江敛之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将自己的所有的不堪都剖析在人前。
他生在世家,祖父是内阁首辅,父亲资质平平,所以他生来便被寄予厚望,背负着扛起这个家族的使命。
他必须得完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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