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秘书挂了电话。
扯皮的这些事他就可以定, 不需要请示更高的领导了。但把乔薇借调过来是孟书记的意思,他还是过去给孟书记汇报了一下。
“有点恃才傲物呢。”黄秘书评价。
很显然下河口镇她的领导也护短,县里经常向各镇借调人手,少有这么帮着争取条件的。
借过来的人大多也都夹着尾巴低眉顺眼地干活。
但除非她是下河口镇领导的亲闺女, 否则领导不会这么主动帮她, 这一定那个乔薇本人争取的。
孟书记却说“她爱人是战斗英雄, 团级干部, 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原来是军属。而且团级对应行政级别,跟孟书记平级。
更不要说孟书记也是出身军伍, 感情上很自然会向军属倾斜。这又是他欣赏的人。
黄秘书立刻改口, 笑道“原来是军属, 那照顾一下是应该的。我这就去安排。”
乔薇当天就把那辆26自行车申领出来了。
库管员问“什么时候还”
乔薇说“我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还。”
“好家伙。”库管员打趣, “这成你的了。”
“那叫侵吞国家资产, 这种事我不可能干。”乔薇说了, “对了, 自行车有儿童座吗”
当然没有。
路上见过的二八大杠, 有在前面横杠上缠布的, 是为了小孩坐的时候增大摩擦,不那么容易滑下去。
后世那些各式各样的成品儿童座椅,得等自行车普及了才行。
严磊回家看到自行车很意外“明天又要出差”
乔薇把借调的事告诉了他,严磊的眉头皱了起来。
乔薇反而安慰他“领导帮我争取了, 现在这条件挺好的了。毕竟上级的要求, 咱们也不能说公然违抗是不是。”
严磊说“要不然”
乔薇知道他要说什么“别要不然。”
她只在刚穿过来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的家庭主妇的日子。那时候要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要适应从单身女青年突然有了丈夫和孩子的新生活。还要把一个带院子的房子收拾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当这一切都落定,她就没法继续待在家里了。
没网。
没网啊。
甚至小镇都没有书店,买个书还得去县城。“有趣”的书多少都有点问题, 历史车轮逼近,她也不敢往家里弄。
这年代不具备“宅”的条件。
当然她最想要的就是在广播站待着。那是最舒服的状态。可上级要调她,她除非辞职回家,真的没法拒绝。
严磊其实也觉得,乔薇这么活力四射的人也没法在家里待着。
屈才不说,也太无聊了。
但他忽然怔住。
乔薇八月初才进入工作,其实到现在不到两个月。在这之前,她她明明是在家里待了好几年。
他怎么就这么自然地觉得“她在家待不住”呢
现在想到乔薇,脑海中的画面都是明亮的或者旖旎的。
从前是什么样来着
竟模糊了。
全是她的笑脸和笑声。
本能地,就不愿意去回想更早的从前了。
“湘湘跟着我。虽然还是得送到幼儿园,但好歹在眼皮子底下。”乔薇说,“大院的幼儿园实在不行。”
军嫂幼师的素质不行。要送湘湘去那的话,都还不如托给杨大姐。
但乔薇还是觉得让严湘在身边才更踏实。
严磊的思绪被她拉回来眼前。
他把湘湘抱在怀里“要跟妈妈还是去大院”
“跟妈妈。我也想坐自行车。”
“没有小孩座椅,是个麻烦事。”乔薇说,“我主要就是怕卡腿。”
乔薇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家里条件还可以。从小就是妈妈开车接送上下学,并没有自行车后座的记忆。
但是在网上看到过许多人吐槽小时候自行车后座被车轮卡腿的经历。
眼前的条件只有自行车,就必须得考虑这个事。
她还特意把严湘抱过来放在自行车后座,给他讲“脚不能乱伸进去。一下子就会卡住,疼死了。”
严湘保证“我不会乱伸的。”
但乔薇还是担心。
严磊问“你说的这个儿童椅是什么东西”
“就是在自行车上安一个专门给小孩坐的椅子。”乔薇刻意说,“大城市才有。”
严磊没有怀疑,他说“你不是会画画,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那个东西要自己去订做的话挺麻烦的,她借调可能就是一段时间的事,自行车也不是自家的。
乔薇觉得没必要。
但严磊说“你画,我瞧瞧什么样,张张见识。”
他这么要求了,乔薇就画了一个。
“喏,你看,上面就是类似个椅子,有背靠板的话肯定会舒服一些,可以向后靠着,就省力气,腰也舒服。高级一点两边再弄个扶手,没有也行。下面最好就是弄个三角形护板,把腿的活动区域挡起来。小孩脚有踩的地方,舒服点。护板挡着,脚不会伸进去。也安全。”
严磊让严湘坐在车后座上,他拿了尺子量他的腿。
乔薇诧异“真要做啊”
严磊没给准确回答,只含糊说“我量量。”
他想搞就搞吧。要能搞得出来当然好。
麻烦就是这车不是自家的私人财产,如果安装或者拆卸对车子造成了磨损,库管员可能哔哔。
没关系,大不了赔点钱。当然是严湘重要。
第二天,乔薇归整好家里,精神抖擞地喊严湘“湘湘,走”
严湘有点兴奋。因为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镇。或者可能小时候离开过,但太小也没有记忆。只有上次跟爸爸下乡的经历。县城什么样,他充满好奇。
总之对严湘来说,这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为了保护严湘的小屁股,昨天晚上乔薇和严磊就用旧衣服剪开,把后车座给裹了起来。这样就舒服多了。
乔薇反复叮嘱了严湘注意事项“抓车座底下这里也行,抓妈妈的衣服也行,总之要抓稳。脚不要乱伸。”
严湘都无奈了“妈妈,我都记住了。我们快出发吧。”
好吧。唠叨的老母亲先把孩子抱上了车,然后踹开支脚,跨骑上去,上路了。
后来严湘的回忆录里提及了这段童年时光
在广播站的日子是很快乐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站长伯伯还给我派工作,俨然我是个编外职工。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很骄傲。
然后我妈妈去了县里。我特别喜欢那段从镇上到县里的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她骑得飞快,风擦过脸颊,有种飞行的感觉。
她经常大呼小叫,叫我看天上的云,盘旋的鸟群,大片的庄稼地,成排的杨树。别人看腻的、视若无睹的东西,在她这儿都是美好的事物。
远处地和天相交的线叫地平线,阳光从杨树的间隙里斜打在大路上线条分明,是丁达尔效应。都是她告诉我的。
我经历过那个特殊的年代,可从来没感受过阴霾。想一想,是因为我有一个热爱生活的妈妈,她带给我太多的笑和阳光。以至于后来和别人聊起那个年代的时候,我常常会诧异我们经历的是否真的是同一个时代。
县城的自行车明显比镇上多了。
到了县委,乔薇向传达室出示了调函和镇委的介绍信,把自行车停好锁好,带着严湘去找黄秘书。
之前见过,但没说过话。
黄秘书说;“这就是你家小孩”
严湘不需要大人提醒,自己就说“叔叔好。”
看着就是很有教养的孩子。黄秘书夸他“好孩子。”
“咱们先把孩子安置好。”他说。
他叫了个人带乔薇先去幼儿园。
陪同的人到了那儿给了幼儿园秘书写的条子“这是借调过来的同志,借调期间她小孩也放你们这儿。”
县城虽然不是市,但也已经是城里人了。尤其这是政府大院的机关幼儿园,幼师看起来个人卫生条件要比家属大院幼儿园的军嫂幼师强了不少。
但听说乔薇是从镇上借调过来的,那个幼师有点眼高于顶,咕哝“怎么借调的都能送来。”
这时代地域歧视蛮厉害的。电视普及之前,普通话的普及度也很低。基本上所有人一开口都是带口音的。你一听就知道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是城市人还是乡下人。
就很方便于歧视。
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大地方人看不上小地方人。
区区一个县而已,因为是政府机关幼儿园,连幼师的优越感都满满的。
乔薇微微一笑。
“汪老师是吧,严湘就麻烦你了。但是”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虽然我们孩子爸爸是团级干部,跟孟书记平级,汪老师你也别惯着他。我们家是不允许孩子仗着自己爸爸欺负别人家孩子的。他要是有这种行为,请一定告诉我,我会好好管教他。”
严湘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妈妈。
他什么时候欺负别人家小朋友啦妈妈是不是搞错了
他想说话,妈妈的手却轻轻地在他头顶拍了拍。母子间总是有一些默契的,严湘就闭上了嘴巴。
汪老师被那句“跟孟书记平级”给说愣了。
孟书记,县委书记,一个县的一把手。这女的的爱人跟孟书记平级。
越是仗着某些势压别人的人,越是容易被势压。
越是仗势的人,越是对势有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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