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陆曼曼跟着李营长坐上了这时候大部分人根本见都没见过的卧铺去他的老家见公婆去了。
乔薇和严磊开始办年货。
这时候过节的气氛真浓啊。孩子们已经憋不住兜里揣着零散的鞭炮偷偷在街上放了。
乔薇家现在跟陆主任家来往很亲密,今年的年货格外地足。尤其陆主任送来的板鸭和火腿,那一整条大火腿乔薇看着就流口水,已经想好了一百零八种不一样的吃法。
腊月二十八大扫除,夫妻两个人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连之前收拾院子堆在房子和院子后墙缝隙里的杂物,严磊都拾掇了一通。
还收集了碎砖碎瓦,给他那块宝贝菜地修了个也不知道该叫啥,总之整整齐齐给围了起来,走进去还有落脚的地儿。
腊月二十九该贴春联了,严磊却不在家。
他早跟乔薇说了,领导要下户视察,慰问家属,潘师长叫他陪着。
乔薇说“你去,我来贴。”
严磊还担心“你够不够得着”
因为这时候都是独门独户,不像后世都住楼房,房门小。这时候家家户户的门都是对开门,也高。买的春联也是特别大。
乔薇说“我踩凳子”
严磊想提前贴上,乔薇不让。
别破坏气氛,杨大姐跟她说过了,二十九下午才能贴。
乔薇太喜欢过年了,年味、烟火味、人味,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不许严磊搞破坏。
腊月二十九下午,吃完午饭乔薇就带着严湘贴春联“你看,平不平,平不平啊”
严湘仰着头左看右看“左边高了右边又高了好了好了别动了”
终于把横批也贴好了。
刚把凳子擦干净,门口竟传来了严磊的声音“乔薇乔薇家里来人了”
哗啦啦院子里涌进了一大群军大衣男人,这阵仗吓了乔薇一跳。
定睛一看,只有潘师长、赵团长是认识的,其他有几个面熟的,但更多是不认识不熟悉的。
取消军衔所有人就都穿得一样,分不出高低职务,只看得出年纪。
走在中间好几个年纪大的男人。潘师长都是走在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旁边。
乔薇知道这肯定是领导,但她不认识,便上去先跟认识的打招呼“师长,您来啦”
潘师长特别和蔼可亲,招呼她“乔薇,乔薇过来。”
他给最中间的那个年长男人介绍说“军长,这就是严磊的爱人乔薇。”
“乔薇,快来见见军长。”
乔薇上前伸出手,笑道“首长您好,我是乔薇,我现在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我上级领导是孟书记。”
走了一整天,见了这么多军属,乔薇还是第一个主动伸手的。好些军属,军长伸手,她们还慌得得在围
裙上搓搓手才敢跟领导握手。
军长伸手握住她的手,慈祥和蔼“早听说过你,军属里飞出的笔杆子,你的文章我读过,年轻同志士气昂扬,非常不错。”
家属能得军长一句“非常不错”,让在场很多人都羡慕地看了一眼严磊。
严磊泰然自若,已经习惯自己媳妇大场面不露怯,还长脸。
乔薇招呼大家屋里坐。
外面天寒地冻,但屋里烧了火炕,起到了暖气的作用,非常舒服。
但军长和大家都没急着往里走,都打量院子,最后目光很统一地都集中在了房子的外墙上。
军长问“咱们安置区还有土坯房”
潘师长也是第一次来严磊家,正有一样的困惑。
不应该,当时废墟重建,土坯墙早就风化成土疙瘩了,没有重建修缮的价值,重修的都是石头房。
“是石头房。”乔薇解释,“但我体寒怕冷,所以外面又加了一层黄土泥给屋子保暖。”
“而且原来的房子修修补补,墙面也不好看,正好涂层泥,也整齐美化了。”
有人说了一句“那刮个大白呀。”
终究在很多人心里,土坯房子是最差的房子,意味着穷和苦。嘴上说着越穷越光荣,为着红砖大瓦房一样抢得头破血流。
乔薇却笑着说“乡土本色就很美,不需要刷大白。”
军长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目光却温暖了很多。领着大家进屋去了。
房间里四白落地,那墙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小孩子乱涂乱抹留下的痕迹。
堂屋的正墙上挂着伟人像,家具跟别的家都一样,这都是公家按级别配置。团长比营长多个书桌多个抽屉柜。师长更多。
总体来说,布局都一样。
但乔薇家屋里还多了了个凉床。
秋天变冷的时候就从院子抬进了堂屋里,贴墙放着。冬天铺了层更生布更暖和。
土布靠垫靠着雪白的墙,质朴干净。那凉床上还随意地放着一本伟人思想选集,书页里露出了竹书签的一角,无声宣示了主人是在认真地学习。
来了这么多人,乔薇和严磊把家里的椅子、长凳、方凳、板凳都搬出来了才将将够坐。凉床上都挤了好几个人。
铸铁的煤炉放在屋子的正中间,上面坐着烧水壶。
严湘按妈妈的指示从厨房抱了一大摞碗过来。他一进来,好几个人都赶紧站起来伸出手。
严磊笑道“没事,他能干的。”
果然小朋友稳稳把碗交给了爸爸。
人太多了,茶缸子都不够用,得拿碗出来应急。
严磊提起铸铁炉上的烧水壶,倒出来的是金黄色的茶汤,麦香气瞬间四溢。
领导们人手一碗,喝一口全身热乎乎。
军长还跟潘师长夸“这个麦粒火候炒得好。正是最香的时候。”
炒熟的麦粒用热水冲,或者煮,在北方常见。就是
后世的大麦茶。
吃了肉来一杯,化油腻。冬天从屋外进来来一碗,暖烘烘。
一时屋子里全是吸溜声。
乔薇笑道“这是严磊炒的,我总是拿捏不好火候,炒得总带点糊味。”
军长说“你是城市人,到镇上来一定有很多不习惯吧”
“初来乍到的时候肯定有。”乔薇说,“但人的习惯都是养出来的。工人阶级子弟就是国家的螺丝钉,不管到哪里都该落地扎根。现在我有大屋子住,风不怕雨不怕,吃穿有国家管着,有班上,孩子有幼儿园托管。我常想,我必须过得幸福,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然后努力工作,这样才对得起国家。”
的确她是个脸笑容都看了让人感到舒心的人。
笑意是从眼底深处发出来的。
军长很喜欢她,拉了拉家常,又问了问她的工作。乔薇是为数不多的真的能跟军长谈谈工作谈谈各方面见解的家属。
军长在乔薇家里坐的时间算是最长的一户。
终究不能一直坐着,还得继续走别的家。都站起来,临走前例行地参观了一下房子。
每一间都很干净,厨房和厕所尤其干净得惊人。
夫妻俩齐心合力红红火火过日子的感觉特别强烈。
这时候再扭头看这个土坯房,门上的大红对联,窗旁的草鞋草帽。
一点不寒碜,既乡土又烟火。
军长的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像我家。”他说,“当年我跟着部队离开家,才十二岁。记忆中我家就是这样子的。”
后来回去那个家已经被烧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功成名就,没想到在一个团长的家里被勾起了尘封的回忆。
严磊也跟着军长师长们一起去下一家了,这么多人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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