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阴暗的空间里,一刀一剑对峙着。
伍在古感觉自己就像豹子遇上毒蛇,明明一爪就能把它撕碎,但却不敢保证能躲过它死前的一咬。
偏偏那毒又是如此剧烈。
他不停试探,两人顷刻间已交换了五六招,刀剑却没有一次交击——事实上,只要交击,裴液就败局已定了。伍在古正是捉不到他的剑,才不敢舍身进攻。
如果此时伍在古只是感到棘手的话,裴液简直是如履薄冰。与这样的对手对招,不只是“全神贯注”可以形容,事实上他精神已绷到了极致,但还是好几次都没有反应过来,全靠本能的反应出剑来逼退敌人。
对方还是太快了。
裴液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因为体力,因为精神,因为全方面的不如敌人,自己不可能一直撑下去,只要一个反应不及,就会身首异处。
相比对方,自己更加急于破局。
伍在古再次出招,这次他尝试的进攻方位是正上方。
但他刚要跃起,裴液忽然暴起,剑光飞雪般杀来,精准地卡在将起未起这个难受的点上。
然而这样的节点对真气盈身之人一如既往地无用,伍在古从容改换姿态,但他依然没有应对这一剑的办法,于是只好再次躲开。
但这次裴液得理不饶人,他成了进攻的一方。下一剑更快地追上,紧接着是第三剑,第四剑。体力在飞快消耗,裴液却越攻越猛。
裴液在学习,他感觉自己就要学会这一剑了。
裴液一直都知道,自己仗以逼退伍在古的剑法,其实只是徒具其形。
越爷爷所教的【雪夜飞雁剑式】,自己两年习练,剑术一直在进步,但从未真正学会哪怕一式。
自从产生“自己没学会”的感觉后,他每次练剑都觉得自己离真正学会越来越近了,但总有“望山跑死马”之感。
直到今天在毫厘之间起身出剑,逼退那沛莫能御的一刀后,死亡逼近咽喉又一触即走的感觉令他冷汗簌簌,与此同时,自己对这剑法的领悟却在不断跃升,竟有茅塞顿开之感。
他毫不停留地出剑,不断追逐着那一丝灵光,也追逐那一线的生机。
如果能学会这一剑,自己就能真的贯穿对方的咽喉!
这是一场赌局,看自己能更先捕捉到那就在眼前的剑招,还是对方能更早想到对付自己的办法。
两人在地窖中腾挪,随着时间的流逝,形势开始滑向对裴液不利的方向,他不停出剑,那一丝灵光始终捕捉不到,但体力和精神却实实在在地消耗下去了。
伍在古同样敏锐地意识到了裴液越来越慢的出剑,终于,在避开又一剑后,他脚下真气一振,忽然跃上前,猝不及防地劈出一刀,而裴液下一剑衔接不及,只好连忙后跃,躲了开来。
裴液的心沉了下去。
当对方尝试出刀而没有感到足够的威慑时,自己就失去了制衡对方的手段。
如今他只能防不能攻了。
裴液陷入了困局,但伍在古却忽然想到了一举按死面前毒蛇的方法。
伍在古看了眼燃烧的幽蓝火焰,对裴液勾出一个诡异的笑来,他撩起下身的一叠衣摆,提刀就要割下。
裴液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地窖里忽然响起一声怪异的嘶吼,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裴液转头看去,见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老香子不知何时爬到了祭桌前。
装着“仙水”的青铜杯滚落在地上,幽蓝的光影里,一個怪物在不断地扭曲、变化、生长。
那是老香子,他的躯干被拉长,几乎顶到屋顶,身上不断生长出幽蓝的鳞片,看起来像是枯黄的皮肤在被阴影吞噬。衣服被黑硬的骨刺撕裂,血液不断流到地上,手脚则演化为遒劲的利爪。
他抬起一张痛苦的面孔来看着两人,眼瞳渐渐染上金色。
果然一丈多高,果然身披铠甲,果然威风凛凛。
裴液终于知道那所谓来去无踪的“妖怪”是从何而来了。
林伯伯,原来是被自己珍爱的女儿咬死。
“裴……小哥,别怕……俺要成仙了……俺来……帮……你……”他声调怪异地说完,发出一声可怖的吼叫,猛地扑向伍在古。
而伍在古已有防备,在看到这异变的第一时间,他就毫不犹豫调转刀刃。此时迎着老香子,一直没能落在裴液身上的那一刀终于显出了它真正的威力。
老香子伸出的小臂像木杆一样被直接斩断,刀势不减,劈入胸膛,又将他斩出一丈有余。
裴液看向地上断落的小臂,内部的血肉仍然是人的红色,但骨头已经染上幽蓝,裴液怀疑若是骨质完全改变,这一刀恐怕不能如此效果卓群。
但老香子的胸膛却没有被劈成两半,里面骨骼依然幽蓝。裴液一眼看去,见老香子其他部分的人类皮肤尚且保留,但咽喉处已经覆满了鳞甲。
……还知道先保护要害。
裴液心中虽然惊愕地划过种种念头,身体却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立刻抖起一剑从侧面袭向伍在古。
此时伍在古一刀斩退老香子,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转身往案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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