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要保持明面上的公平。”
“去浊，或许你不明白这件事……但我可以换一个例子，假设的那种，你来仔细的思考一下。”
“假设有一个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的石狮子上。”
“在撞死之前大喊……你李去浊强抢民女，勾结妖怪，出卖情报，可恨肖家与李家勾结，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求一死警醒其他人。”
“你该怎么自证？”
“如果你真的没干。”
林朝辞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李去浊想了想，率直道：“那就让肖家调查我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没干那些事，那个污蔑我的人死不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肖家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确实是污蔑。”
“但你认为，其他人凭什么相信这份调查结果啊？”
林朝辞慢条斯理的挖了个坑。
李去浊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用林朝辞图穷匕见。
就自顾自的解释道：“大家相信这份调查结果，是基于肖家的前提下，因为肖家在一气道盟里，执掌监察使之位，可以说是铁面无私，凶名赫赫，监察内外，在一些极端的情况下甚至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而一但肖家包庇别人，哪怕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包庇，也会让肖家以往做的所有铁证全部被动摇……也就是说，那些被肖家证明干净的人，只要涉及到世家，在普通修士眼里就全是官官相护，亲亲相隐，上下不是一条心还杀什么妖？”
“但肖家真的没有私心吗？”
还不等肖万诚松口气，林朝辞就反手推翻了一切。
一句反问。
配合林朝辞垂眸的冰寒目光。
让肖万诚感觉脖后一凉。
莫名的有种掉脑袋的错觉。
尽管林朝辞没有针对肖万诚的意思，他只是讲述事实：“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可能无牵无挂，绝对公正，就像我，我在明面上是公正的，是战胜梵云飞的白帝，任何意义上的大公无私，可在私底下，我也救过狐妖，认识过翠玉一族的女孩，甚至和月啼族有关系……故此，在当年站出来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没错，我在包庇一个确确实实的隐患，我为了拯救杨雁姑姑的这个小家庭，放弃了大局，可我放弃大局的底气是因为我知道，王权家能抗住压力，等我成长起来后，我能掀翻这种压力，当一个人足够耀眼时，偶尔的一点点喜好，反而成了他人安心的借口，人无完人……那么，对于人无完人的我而言，我也同样不可能知道肖前辈在做出那个选择时，到底有多少于工，而又有多少是于私……我最多能保证，他的于私并非绝对没有，哪怕是百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哪怕是亿万分之一，这个数值永远不会是零蛋！”
林朝辞对于人性剖析的太直白了。
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适。
那是一种正确的不适。
除了李慕尘。
因为李慕尘能从中感觉到畅快。
林朝辞所说的，正式她所想的。
甚至比她更极端。
可她想的却只能停留在阴暗面上，林朝辞却直接从人性入手，把这些肮脏龌龊的人性摆在明面上讲解，这种堪称艺术的操作让她所崇拜。
“所以，要说干净，谁都不干净。”
“肖家不干净。”
“我不干净。” “大家都不干净。”
“我并不是一个双标的人。”
“因此，当我做不到审判不干净的我自己时，我也同样做不到审判和我差不多不干净的肖家。”
“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我想给肖家留一条退路。”
“但如果肖家不愿意……那就自便。”
“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不禁主动求死的选项。”
说到这里，林朝辞抿了口茶水，看向坐立不安的肖万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摊牌道：“我所看到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就是肖家对内的恩怨问题，第二个就是肖家对外的态度问题……对于第一个问题，我给的答案是我来承担一切责任，肖家不用担心从现如今的这条路上退下来后，会遭到其余各家的报复，这是我的承诺，有违者，视为与我为敌，但肖家也要给我一个承诺，那就是整理一下过往所有冤假错案，我可以应允肖家不公开，但必须要补偿这些冤假错案的受害者，具体补偿，根据情况来定，这些事放在以后再说……对于第二个问题，我给的答案是我来改变一切，人妖并非对立的，对立的其实是善恶，人分好人坏人，妖自然也分好妖坏妖，双方都需要一颗定心丸，那我就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如果一位妖王和一位筑基修士的婚姻得不到大庭广众的认可，那一位妖皇和一位金丹修士的婚姻，必然能引领一定的风潮。”
大堂里。
林朝辞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语气里的魄力是肖万诚生平仅见。
也是其他人生平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