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
崔日昌已经年过四旬,穿一身湖色的团花大襟马褂,他体型臃肿,两团肉从腮下耷拉,双眼虽,却不怒自威。
“少爷,今晚就不回来吃了,他在贤春楼过夜。”
仆人连头也不敢抬。
“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我了。”他捂着胸口,向正背身观赏牡丹图的男子苦笑道:“这子狷狂惯了,现在我也治不了他,老夫教子无方,叫世侄见笑了。”
男子回过头,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细眉阔目,鼻若悬胆,肤色白的发光,军绿色的碳纤维战斗服紧贴流畅的肌肉线条,短靴马裤,站姿昂扬。
“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寿祺堂哥是真情真性,目连打心眼里羡慕。既然他今晚不回来,我们吃吧。”
“好好好,世侄上坐。”
崔日昌是长辈,却让这个年轻人居首座。甚至刚才这年轻人只顾着欣赏名画,崔日昌二百四十多斤的体重,平时多走几步路都要喘,居然陪着男人站在厅中,可谓是匪夷所思。
男子看了一眼加宽加厚,明显是崔日昌平时所坐的梨木椅子,推辞道:“目连是晚辈,还是伯父请吧。”
“啊,好好好。”
崔日常吃力地坐下,对男子道:“江宁的菜肴简陋,未必能入世侄的眼,不过海滨城市,有几味鱼鲜尚可,世侄不妨尝尝。”
“伯父太客气了,军中一切从简,能吃一口鲜鱼已经是大不易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跑着走进门,崔目连眉头一皱,没有话。
“额,老爷,常仑提督来了帖子,他备了酒宴,想请目连少爷去府上一叙。”
崔日昌用目光探寻:“那不如?”
男子丝毫不理,夹了一口黄鱼肉,摆手道:“酒宴哪有家宴香,回绝了罢。”
管家犹豫道:“常督似乎是有要紧的军务……”
“军务要在军营谈,我在江宁没有军帐,若有军务,叫常提督自己来崔府谈吧。你就这样回话,一个字不要改。”
崔日昌察觉出男子的不悦,催促道:“还不快去。”
男子向下属使了个眼色,一名同样是马裤短靴打扮的寸头男子迈步,守在了厅堂门前。
“伯父,我敬你一杯。”
男子不以为意,斟了一杯温热的黄酒向崔日昌举杯。
崔日昌面上有光,乐呵呵地举杯回敬。
约莫二十分钟,崔府的家宴已经用过一半,十几样菜品摆满了桌子,大部分都已经动过筷子了,常仑披一身黑色官氅,气冲冲地径直往里闯,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直到厅堂门前,常仑才被拦下。
“崔营长虽然系出名门,但只是正三品的武官,老夫是正二品!须知军中制度森严,我已经过有要紧军务,崔营长非但不来,居然要我这个上司来见你,这是何道理?!”
崔日昌见到是常仑在院里,急忙站起身,谁知撞上了常仑直欲喷火的眼睛,一时左右为难。
男子却没有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甚至看也不看外面一眼。
他用眼神示意崔日昌坐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是正三品的统带营长,常督你是正二品,这么讲我是该去觐见你,可是我出身振武军,系属白鹿军列,而江宁水兵只是母星州郡的水陆协防军队,不在三大神机军列当中,按帝国例,州郡的协防军无论多高的官位,在战时都归三大神机军列调配。何况我是御笔亲封的子爵,常督只是男爵,哪有子爵向男爵觐见的道理呢?”
常仑一时无语,黑髯不时抖动。
“呵呵,既然来了,一起吃个便饭吧。常督有要紧军务,可得长话短。”
门外的士兵这才徒一边。
常仑直欲拂袖而去,但思来想去,还是一咬牙走进厅堂,开门见山道:“我手下的水兵已经在海上漂泊了两个礼拜了,根本找不到那台兵六式的影子,现在补给不足,有的士兵已经两两夜没合眼了,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
“这不可能,军令是南直隶总督衙门和白鹿军联合签署,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命令要在二十以内搜查江宁附近的所有海岛,谁也更改不了。”
“那我想换个思路,这群贼兵多日水米未进,指不定早就溜进了江宁,我抽调一部分水兵回江宁城中设岗哨,顺带休整,如果能抓到一个半个逃兵,这失窃的神机自然也就有线索了,这样行不行?”
男子还是摇了摇头。
常仑强压火气:“崔目连,你不要欺人太甚。”
崔目连放下筷子:“我真是不明白,按军册所载,江宁应有水兵二万一千四百五十二人,大军舰三百余条,二十内搜查江宁一千海里以内的所有海岛,应该是绰绰有余,怎么在常督的治下却无以为继呢?”
常仑显然焦躁起来,他猛一拍桌子:“你也是军界中人,何须跟我装傻?军册所载能当真么?!”
“咳咳咳~”
崔日昌的脸色不太好看,被一口酒呛得直咳嗽。
“常督,刚才的话目连全当没有听到。至于你的要求,恕目连无法答应,如果二十以后江宁水兵不能如期完成任务,我只能向上如实禀报,不送。”
常仑胡须贲张,但终究无可奈何,最终冷笑两声,愤愤而去。
崔目连不以为意,对崔日昌笑道:“我来江宁之前,就听人这位水兵提督为人暴虐,动辄打罚士兵,有一次居然生生把一个刚入伍的新兵打死,官司闹到了南直隶。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啬脾气确实大得很啊。”
崔日昌轻声道:“世侄,我听这次逃兵案,南直隶非常重视。常督虽然脾气暴躁,但刚才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你趁势答应下来,也能缓和彼此关系,何乐不为呢?”
男子不为所动:“伯父有所不知,这次逃兵案闹出这么大动静,本来就是咱们崔家发力,是公案也不算错,但其实有一半,是咱们崔家的私案。那几个逃兵,最好是不要落在江宁的衙门手里。”
“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伯父就不必过问了,总之兵六式一定要找回来,这事关重大,我对常仑手下有多少兵,多少舰还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他们肯勤力,二十搜查一千海里,还是能做到的,此刻分兵搜人,反而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崔日昌于是点头称是,不再过问。
酒宴散罢,崔目连回到房间,漱口洗脸,又用新毛巾擦拭双手,看了一眼尚算雅致的卧室,叹了口气,不再掩饰脸上的厌嫌之色。
“腌臜人物,你也配姓崔?”
……
……
“金太洙,1级官,杜鹃古阜郡人,修行末那识,拥有三十二个标准心电,擅长拷问和大范围的心电侦查场,死因是大脑过载。”
吉祥围着金太洙的尸体转了几圈。
“虽然有大面积的烧伤,但确实并不致命,从手腕和心口的瘀青看,双方爆发了激烈的肉搏,巡捕拍下的照片上金太洙衣服有剐蹭泥土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点。”
“验尸报告的结论是,金太洙可能是遇到了同样修行末那识,但心电水平远高于他的杀手。但这种推测并不合理,如果杀手拥有远超过金太洙的心电,还精通末那识。他没有必要使用自制炸弹这种危险的方式,一把大威力来复枪才二十个心电而已,配合高水平的末那识,雄先生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而且从爆发冲突的位置看,金太洙是主动追踪对方并发起攻击,如果对方同样是末那识高手,金太洙不可能轻易锁定对方,资料上金太洙的近战格斗水平在1级官中相当一般,他应该是认定自己有几乎必胜的把握,才会选择肉搏。那么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才对……还是现场出现邻三个人?”
吉祥把金太洙的尸体剃成光头,用笔在尸体的前额部分打上标记。
锋利的颅骨钻刺入头骨,吉祥单手持锉刀,卸开金太洙的骨瓣,一颗裸露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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