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仿佛五内俱焚,身上的浅褐色汗渍逐渐变成黑色,像泡沫般覆盖全身。
每隔半小时去一趟浴室,桑月索性拿一张瑜珈垫坐在花洒下,待身上、头上被全面覆盖时直接冲洗。黑色的水流像被化学污染过的沟渠,难以想象的脏。
由于这种物质不断排出,无法安睡。
体内的那股热力迟迟不曾消散,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试饮灵泉自爆为血水的第一个凡人。
为防出事连累兰秋晨,她趁冲洗干净之际手写一封纸质遗书。本想写电子版的,又担心不具备法律效力。因无法验证是否她的笔迹,极有可能引发争议。
太麻烦了,索性手写。
同时,用手机记录自己此刻体内的感受和情形。倘若她侥幸不死,这些体验感悟可以扔给后来者参考,那样就不必自己时刻在一旁安慰与解说。
这一晚,她在生无可恋的稳定情绪中度过。
一夜未眠,精力依旧充沛,可见那药剂的功效非同一般。
这一晚,兰秋晨睡得极不安稳,生怕某人出事要不时到房门唤她一声。每次必须听到她的回应才敢放心回自己的卧室小憩片刻,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晚睡,次日睡到早上八点多,一醒来便冲到桑月那敞开的房门口唤一声:
“喂,没死吧?”
“没呢。”桑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听不到奄奄一息的无力感,兰秋晨彻底放下心来,接着去煮早餐。桑月没吃,不敢吃,她要等药效彻底消褪再吃。也没法吃,身上的味道一阵接一阵的。
只喝水就行,减少饮食有助于排毒,肉眼可见身上的毒素由浓转淡。
她这一坐,又坐到下午的两点多,身上终于停止排毒。不敢掉以轻心,又坚持坐了一小时仍无异常,估摸着应该正常了,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迅速泡个热水澡,然后回床上好好歇一觉。
睡前犹不忘在门口贴一张便利贴,上边写着:已恢复,歇觉,勿扰。
醒来之后,身上依旧干爽,散发淡淡的沐浴芬芳。
不仅如此,她的喉咙自出事之后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不仅说话困难,那股堵塞的感觉甚至让她的心胸一直都沉沉闷闷的,特难受。
后来习惯了,可那种感觉真实存在。
但今天,她心口那股沉闷感消失了,整个人轻松不少。很遗憾,她脸上的疤还在,说话依旧沙哑。就像火烧纸那样,火灭了,那张纸上的烧伤痕迹仍在。
当然,说不出话没关系,重点是心口处的沉闷不见了,这让她欣喜万分。
这就够了,她不贪心。
正如传说中的那样,经过一天一夜的排毒,她先前晒出来的麦色肤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白皙,不过,肤如凝脂谈不上,药效没那么玄乎。
排毒而已,不必要求太高。
这种令人欢快的模式一直维持到她开始进食,一顿两顿没什么感觉。吃过晚饭不久,身上微微渗汗有点若隐若现的味道,睡前洗个澡就没事了。
据两人分析,这应该是药效未散仍在坚持排毒的缘故。
之前反应大,是因为桑月吃了二十来年的俗物,积在体内的毒素杂质甚多,排毒量大需要一点时间。
眼下吃一天饭冒些汗,足见药剂的质量还不错。
药剂并非长久有效,等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药效消失,排毒工作停止,身上的味道自然就没了。
这是桑月根据前任们的炼药经验得出的结论,有待时间的验证。
空间的记忆里显示,没有任何一种药剂能永久有效,包括断骨再生的灵药。那种药剂仅保证她断骨再生一次,除非第二次断骨发生在药力有效的期间内。
一旦过了有效期,就要重新喝一瓶才能发挥作用。
于是,天亮之后,兰秋晨也喝了药剂,根本等不及桑月试药满一个月。并非担心迟了喝不上,而是吃了那只药鸡之后,她的身上也有一股味道若隐若现。
之前担心桑月有性命之忧,那点若有似无的味道被她忽略了。
如今偶像恢复正常了,她开始被身上的味道折磨得够呛,连喝水都觉得恶心。没办法,她只好冒险拼一把并模仿偶像提前写了遗嘱,大不了早死早超生嘛。
都是年轻人,谁没点冒险精神?
在兰秋晨闭关排毒的日子里,山里的杂务归桑月打理。
没关系,她日常出门的时候戴草帽、口罩、袖套等,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好在山里的活不多,除草用农机,最多是提着桶到桑宅对面的林子里喂鸡。
而炼药剩下来的药渣早被兰秋晨晒干搅成粉,混在水里浇在菜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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