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小说 > 都市言情 > 全能大画家 > 第五百七十七章 浪漫精神
    《小王子》的画稿没有体现出这个问题,是由于那本薄薄的童话书,他翻了一次又一次,听树懒先生读了一遍又一遍。

    很多作品的经典段落,顾为经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思考。

    就能信手背诵出来。

    树懒先生是一位有着极深极高文艺修养的人。

    语言畅达,思辩明晰,见解独到。

    本身对文本的极尽熟悉,经纪人的细心指导,再加上还有那根缪斯女神小蜡烛的帮助。

    所以十八岁的顾为经,遇见一百二十岁的圣艾克絮配里,沉沉一梦过后,就在画布上画下来那双凝望星空的眼眸。

    收藏家陈生林肯定也是一个,有着非常不错艺术素养的人。

    可顾为经和对方只有初次见面而已,顶多再加上一两次的电话里的聊天。

    一个人很难通过一次见面,就真正的了解另外一个人。

    因此这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no20》注定了,在他是一幅形式大于内容的画作。

    他无法准确的揣摩出收藏家的心境,又因为放弃思考而舍弃了他自己的领悟。

    从不中不洋,变为了另一种的不伦不类。

    顾为经没有办法拥有陈老板的人生阅历。

    可陈生林也同样没有可能像顾为经一样,把自己那么紧密的楔入到孤儿院的生活中,真正的对这里的人和事感到熟悉。

    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观,环境不一样,遇到的人也不一样。

    ……

    顾为经遇到了好人阿莱大叔,遇到了本该脆弱却活得坚强的茉莉小姑娘,遇到了家道中落却依旧很酷的蔻蔻小姐。

    他还在与壁画对望间,见到了九十年以前,魔都巷弄里小小曹轩的那个拥抱,见到过那个妓女的女儿的笑容。

    也许。

    等他人到中年,见到了社会上更多的那些让人无能为力的悲欢离合以后。

    顾为经也会像很多阿公阿婆一样,开始盘着手串念叨起“一切都是命,都是老天爷注定的事情,没法子”之类的闲言碎语。

    他也会成为认为人一切的自由意志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会认为在宇宙大爆炸开始的那一刻,随着构成世界的原子和分子的飞出,速度和方向都已经注定,那么直到最终的热寂的来临,它们都将永恒的遵循牛顿定律运动。

    因此所有的结局早就已经在命运之书中写就,再也无法更改。

    但直到此刻。

    顾为经心中还是燃烧着火的。

    他还是一个少年人,他心中还充满了少年气。

    那种世界的所有,所有善,所有恶,所有爱恋,所有憎恶,所有的海枯石烂、沧海桑田都不过是一台巨大命运钟表,表盘下互相啮合的严丝合缝的小齿轮运转时发出的杂音。精神上一切的抗争造成的波动,都会被上帝的这位钟表匠,在子夜时分归为零点的机械决定论,是属于牛顿、拉普拉斯、斯宾诺沙和霍尔巴斯那一代十七世纪老科学家们的寂寞与萧索。

    顾为经只是一个少年人。

    少年总是激昂与热烈的代名词。

    他们心中充满着对命运的戏谑和嘲讽。

    他们不相信厄运。

    不妥协,不彷徨。

    永远的相信希望。

    在任何情况下都愿意固执的相信希望的人,难免会给外人一种带傻气的天真。

    可带傻气的天真,本来也就是少年人的特权。

    而一个真正见识过苦难,见识过罪恶,双脚踏过泥泞沼泽的人,站在暴风苦雨中的人,他还依旧愿意去相信希望,去热爱自己,那么……这种傻气,就会蜕变成了真正的英雄主义。

    茉莉是这样的小女孩。

    蔻蔻是这样的小女侠。

    阿莱大叔是这样的硬汉子。

    连曹老先生,当一位近百岁的老年人,他人生最后的封笔之作,对他这辈子的回顾与总结,竟然是一幅双眼中蕴藏着“希望”两个字的壁画。

    他——不依旧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人么?

    桎梏破碎。

    笼罩在《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no20》上阴郁般的黑纱,仿佛也被撕破了一个角。

    冥冥中好似有阳光如水银泄地一般,从其上流淌而出。

    顾为经跟随着胸中的那种冲动。

    他提起笔,沾着阳光,抬手便画。

    如果这是一幅想要拿去参加画展的终极之作。

    那么在参展前,忽然的改变已经练习的熟悉的画面整体细节,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可顾为经并未有片刻的迟疑。

    真正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是什么样子的。在他此刻察觉以前,就已经在用身体作为画笔,在画布上对照临摹了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

    熟悉的就像呼吸,不是么?

    构图从来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承载精神的载体。

    铅笔在画布上快速的打着线稿。

    顾为经再一次的调整了圣母像的位置。

    第一次他把圣母像放在画面的中央,阳光的最灿烂的地方,因为这是学校里绘画鉴赏课程里,作品中出现圣母画像这类意象时,最为常见的处理方式。

    第二次时,他把圣母像变成了画面斜侧的支点,阴影最为浓稠的地方,因为陈生林的指点,也因为这个国家的殖民历史。

    这一次。

    顾为经都没有这么做。

    圣母像不是光辉灿烂的,因为这不是事实。

    因为至少在这里。

    殖民者们带来了圣母像,却没有因此而就把温柔的光辉播撒向人家。

    圣母像也不应该是整幅画阴郁气氛的源泉。

    因为它不配。

    凭什么就因为贫穷,就因为苦难,因为艰辛的生活,穷人的人生一定就要是阴郁的?凭什么他们连阳光都要照的比其他人更加灰暗一些。

    凭什么他们不能拥有一颗勇敢而坚强的内心?

    就因为一尊圣母像的诅咒?

    还是就因为命运的不公?

    圣母像就只是单纯的一尊雕塑而已。

    它没有成为这里人们生活的信念所在,也不配成为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郁的枷锁。

    这两种处理。

    无论正反,依旧还是宗教式的。

    而顾为经画这幅画的时候,他心中涌动的,是属于人的精神。

    一个真正自由的灵魂,岂可被一尊小小的塑像所束缚?

    顾为经这一次,重新采用了最为简单焦点透视构图。

    他调整了整幅画的视觉重点,画面的中央位置,是为茉莉小姑娘洗头的阿莱大叔,两侧向左右延伸着花草树木,以及游玩的孩子们。

    之前的两种作品都是呈现出三角形的。

    而现在的构图则变得更加简洁,由三条边金字塔式的构图,变成了可以分解为横竖两个维度十字架式样的构图。

    十字架居中的那一竖,是阿莱大叔。

    他占据了画面中最主要的位置。

    顾为经想象着,日光穿过云层,穿过老槐树的树影,从阿莱大叔的头上照下来,斑驳而璀璨的模样。

    阿莱大叔支撑起了画面向上的垂直空间,他的背他的头,以及头上的日光,连成一线。

    整幅画向上的空间生长趋势,都是由看门人顶起来的。

    而他的肩膀是整个画面的水平线所在,和远景处大地和天空分割的地平线平齐,与两侧延伸的景物一起,共同构成了十字架的一横。

    圣母像,草木,建筑,围墙,都不过是背景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剪影。

    既不如何格外光芒万丈,也不多么阴郁沉重。

    对于正在洗头的小姑娘来说,圣母像也许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位黝黑的看门人,要比残破的雕像,更加重要一万倍。

    那才是她心中的神明。

    十字形的焦点透视构图最大的好处就在于简洁。

    因简洁而庄严,因简洁而崇高。

    在顾为经的,是属于人性的庄严,也是属于人性的崇高。

    构图、起稿、描绘、上底色、调整色温范围,塑造体积,分析画面深化阴影的亮部和暗部。

    一幅新构图的陌生作品,是很难画的太快的。

    有太多的步骤需要老老实实按步就班的完成,快就意味着着急,着急就意味着出错。

    顾为经画越快,反而越画越宁静。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里天空的蓝色影响了高光,这里呢,树叶的边缘可以画的松一点,将一个虚化的边缘融入旁边建筑锋利的边沿……”

    这不是一幅陌生的作品。

    每一处独立的景物,独立的细节,在此前的反复练习的过程,他都已然画的无比熟悉。而画面的构图,则隐藏在他的身体之中。

    他画的越快,心中的景象就好像变得越清晰,用笔也就会变得更加的流畅。

    顾为经在跟随着灵感作画,在跟随着情绪在纸面上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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