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寿康宫与梁姬痴缠了一会儿,陈墨并没有在宫殿之中多作久留,穿上衣袍后,沿着宫墙耸立的宫道,向含元殿而去。
此次进宫,陈墨除了来安抚梁姬外,也想了解一下最近京师的传言。
从后宫前往含元殿,要经过后花园。
没有行至多远,陈墨便不由一愣。
在湖边亭台之中,一个品貌端庄,气质华贵高雅,娴静的丽人,正坐在石凳上静静发呆,周边还没有宫女、太监。
而这曲线玲珑曼妙的身影,正是赵皇后赵玉漱。
赵皇后的衣着十分华丽,身披一件珍珠白的霓裳,上镶嵌着精美的金线刺绣,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目光眺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心神怅然。
“皇后娘娘。”陈墨说话之间,行至近前,温声说道。
毕竟要从她身旁经过,不打招呼不太好。
可赵皇后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目光还停留在湖面上。
陈墨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见她在发呆,便又叫了一句。
这时赵皇后才有些回神,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猛然扭过青丝如瀑的螓首,此刻在日光之下,可见肌肤如雪,但脸色却看上去有些憔悴,跟上次相见时,明显瘦了不少,柔柔弱弱的。
见是陈墨,赵皇后当即站起身来,对方的身份虽是臣子,但所掌握的权势,赵皇后可不敢轻视,道:“魏王。”
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墨说道:“太后邀见,现在要去含元殿,就路过这里,皇后娘娘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说的,就让赵皇后心里有些莫名的气恼,这里是皇宫的后花园,而本宫是皇后,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而且这种自来熟的询问,好似在向赵皇后表达一种自己一定要说的感觉。
赵皇后眉眼低垂,贝齿咬了咬粉润唇瓣,道:“没事来这随便走走。”
实际上,赵皇后是在这里散心的。
她心头堵的慌。
那次不小心落湖被救,在寝宫休养的一段时间,除了刚开始陛下过来看望了一下,后面直到她痊愈下床,陛下都没有过来看望她一次,对她越来越冷落了。
赵皇后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她对永安帝,可是实实在在有着真感情的,而不是所谓的联姻,又或者家里想要攀附皇家,强行什么样的。
现在永安帝这样对她,赵皇后很是伤心。
陈墨点了点头,眸光温煦的看着突然低眸的丽人,随口说道:“上次娘娘落户落的寒症,可好了?”
“多谢魏王关心,本宫已经好了。”
陈墨又盯着赵皇后看了几眼,道:“臣还是觉得娘娘得在多休息休息,或者再找太医过来看看,娘娘的面色太憔悴了,也瘦了许多。”
赵皇后这时不知如何作答。
陈墨也并没有等着她回答,继续道:“最近天气是有些回暖,但还是有些微凉的,此地风大,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陈墨便离开了。
等陈墨走后,赵皇后抬起眸来,樱唇咬的更紧了,心中喃喃道:“连魏王都会关心臣妾,陛下你怎么”
想到这些,赵皇后双眼又泛红了起来,更加伤心了。
……
含元殿。
陈墨找到耿松甫,说了最近京中的传言,耿松甫表示他也不知,会派人去调查一下。
陈墨正想再细问问,耿松甫便说起了麟淮钱庄的事。
有着几大世家的投钱,如今的麟淮钱庄虽然没有开遍全国,但在青、虞、麟、淮、丰、扬、崇等州,还有天川城,都设有分部,一年多的时间,大大小小的钱庄已经超过一百个了。
有着百姓存进钱庄的这笔钱,目前的国库倒还算充盈,但前提不要爆发挤兑潮,现在的出海船队可还没回来,无法应对钱庄的账
说完钱庄,耿松甫又拉着陈墨聊新政的事。
目前可是改革推行新政的最佳时机,阻力也最少,毕竟现在的局势,算是大洗牌了。
陈墨也有这个念头,便跟他长谈了起来。
就这样聊了许久。
等陈墨走后,耿松甫喃喃自语道:“必须得加快进度了,新政,当然得在新朝建立的时候推行。”
……
当晚,他就找到了吴衍庆,跟对方说了心中的想法。
吴衍庆认同了。
一天后,魏王府。
吴宓找到陈墨,道:“夫君,刚才父亲找妾身,说六叔打算送自己的孙女进宫为妃。”
陈墨眉头微微一挑:“你六叔的孙女?岳丈大人想做什么?”
现在京师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氏皇室大势将至,吴衍庆这时将一名吴家女送进宫,这是要做什么?
“妾身也不知道。不过六叔那一脉,属于吴家的旁系,而且父亲跟我说,这是六叔自己的意思。”吴宓道。
陈墨剑眉微蹙,不过他在阴谋算计,内政这方面,的确不强,思索了一番后,道:“陛下身边的妃嫔是有些少,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六叔把人送过来吧。”
陈墨不知道的是。
当晚,耿松甫又连夜进宫觐见永安帝,说吴家女吴娴,温良贤淑,才貌双全,可为妃,请求永安帝下旨招吴家女吴娴进宫为贵妃。
永安帝神色一震,忙询问这吴家女,可是魏王妃所在的江东吴家。
耿松甫点了点头。
永安帝这就疑惑了,自己这傀儡皇帝,吴家不可能不清楚,这时送一个吴家女进宫给他为妃,是要做什么?
而且这事,魏王不可能不知道。
永安帝是不情愿的,这让他感觉尊严再次受到了践踏。
于是就说自己要想想。
……
三月底。
一块黄色的龙形石头,从青州运到了京师,与此同时,那在平庭县发生的事,也一并在京师传开了。
“诶,你听说了没,福泽村前的河道里,挖出了一个黄色的龙形石头。”
“不是吧,福泽村你都不知道,魏王就是福泽村人。”
“哦,就是那个平庭县的那个福泽村。”
“对对对,就是那个,有人说这龙石,是上天的谶言,说这个地方,会出一个当皇帝的人。”
“那岂不就是魏王?”
“嘘”
酒楼饭馆,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在传,城中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虽然陈墨的触手遍布朝堂,但朝堂上,永安帝还是有几个忠心的大臣,也就是所谓的保皇派。
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进宫,向永安帝说魏王想纂位。
而这,永安帝早就知道了,但明面上,他则严厉呵斥了这几位保皇派的大臣,说魏王忠心耿耿,不是这种人,还说他们是污蔑魏王,让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等把这些保皇派的大臣赶走后,永安帝突然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吗?
永安帝又不傻。
龙形石头。
还是在魏王的故乡挖出来的,这不就是在为称帝做准备吗。
永安帝又想到了之前京师中的传言。
说魏王是一千多年前陈国皇室的后代。
这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吗?
现在流程差不多都齐了,还差什么?
永安帝的脑袋飞速运转了起来。
还差他的主动禅位。
以史鉴,还得三辞三让。
恍惚间,永安帝想到了前段时间耿松甫连夜觐见,跟他所说的事。
这时的永安帝,隐约有些明白其中的用意了。
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乖乖禅位,生命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而且保证自己的后半生荣华富贵。
毕竟纳了吴家女为妃,就算是跟魏王结上亲家了。
凭着这层关系,永安帝在乖乖禅位,魏王还下死手,就有些说不过去的。
这么一想,永安帝忽然全部想通了。
但在这时,永安帝又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恐惧之中。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未来的史书就会记载,大宋四百年的江山社稷,断送在了他的手上。
他死后,有何颜目去面对底下的列祖列宗?
但这种恐惧,他并没有纠结太久。
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他心中暗示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他也是被人架上去的。
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并不是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而是太上皇。
是先帝。
…
就这样心里斗争了一晚后。
第二天一早,他就让人叫来了耿松甫,说自己同意纳吴娴为妃了。
耿松甫对此并不意外,这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走,在永安帝思考的这些天,吴衍庆就已经把吴娴接到京师来了。
当天永安帝下的旨,下午吴娴就进了宫,成了贵妃。
永安帝也属实是担心怕了。
当晚,就临幸了吴贵妃。
得知消息的赵皇后,脸上露出了几抹惨笑。
然她的悲惨,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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